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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小兵仰頭看著火辣辣的日頭,忽然問:「上將軍,你猜這次森榮將軍能帶多少人馬回來?」「會不少。」若韓答道,不由心中微熱。他想起了自己從前的上司,北漠最偉大的上將軍,則尹。自從則尹上將軍公開向何俠挑戰的故事被傳揚開來,秘密到各處要求加入義軍的百姓越來越多。沒有人知道這個故事到底怎麼傳開,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故事是真的。何俠也會流血,終有一天,何俠也會戰敗。則尹上將軍,如是說。只要夢想不被磨滅,鬥志仍在,即使被屠戮,也會有源源不斷的後人永不絕望地追隨。在遙遠的從前,我們的北漠國,也是這樣被熱血鑄就的吧?這一次,森榮一定會帶回更多熱血青年。「上將軍,森榮將軍回來了!」城頭的哨兵大力揮手。若韓猛然站起,向外望去,遠處沙塵中果然出現幾個單騎,快速向古城奔來。「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是容將軍沒錯。」眼尖的哨兵肯定地回答,但接著聲音裡帶了一些疑惑:「奇怪,這次的人怎麼這麼少?」若韓心中也正有相同的疑問。受到則尹上將軍的激勵,秘密參軍的人與日俱增,為什麼森榮這次只帶了幾騎回來?難道出了什麼不測?森榮數騎來得飛快,不一會已到城下,向城頭招手,士兵們連忙放他們進城。若韓大步走下城頭,朝剛剛下馬的森榮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新兵只有那個幾個。」森榮接過下屬遞上的水,也不管渾濁,仰頭喝了一大勺:「新兵很多,我沒帶過來。」「怎麼?」「三軍易得,一將難求。嘿……」森榮心裡一定藏著喜事,臉色喜不自禁,嘴巴忍不住咧開。「你出去一趟,難道找了個將才回來?」「何止將才,簡直就是將神!一個絕對可以打敗何俠的將領。」若韓聽他信口雌黃,眉頭大皺。何俠的天下名將稱號並非浪得虛名,天下有誰敢如此託大,竟說絕對可以打敗何俠。現在兵疲糧少,環境惡劣,最忌動搖軍心。森榮一向大大咧咧,怎麼知道將領話一出口不能兌現,一定會打擊土氣。不由低聲道:「森榮,不要胡言。你曾與何俠對陣,難道不清楚何俠的本事,什麼可以打敗何俠的將領,這怎麼可能?除非……」若韓驀地停下,嘆了一聲。他想起白娉婷。昔日堪布城痛快淋漓的一戰,猶在記憶深處,刀刻一般。何俠在周晴大戰中鬼魅莫測的手段,只有娉婷小姐堪布城頭臨陣一曲,迫退楚北捷十萬大軍的從容可與之媲美。可惜,佳人已逝。若韓曾經無數次地想,如果周晴一戰,是由娉婷當主帥,那麼戰果將如何?「上將軍何必嘆氣。來來來,我給上將軍看一樣東西。」森榮笑起來,湊前一步,將背上的包裡解下來,拉著若韓走到一邊,一邊開啟,一邊提醒:「上將軍小心,這寶貝耀眼,可別把眼睛看花了。」若韓見他興致勃勃,心裡也覺得奇怪,耐心等他開啟包袱,驟一看,只是一些或紅或黑或藍的染了塵土的布料,依稀還有點老舊的血汙,再定睛一看,兩頰猛然一抽,竟宛如被人使了定身法一樣,瞪著那開啟的包袱再也動彈不得。森榮早猜到他的反應,得意洋洋問:「怎樣?」若韓瞪大了眼睛,死勁盯著那包袱,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他卻認得,那些破舊的布料,正是當年堪布大戰後,北漠眾將為了表示對娉婷的感謝和忠誠奉上的披風。染血的披風對於將領來說意義非常,只有在崇敬無法表達時,他們才會獻上自己的披風。那包袱裡,有則尹上將軍的、森榮的、若韓自己的……好一會,若韓終於反應過來,身體激動得顫抖:「這……這……森榮,」他兩手一伸,緊緊拽住森榮,語無倫次地問:「你的意思,難道是白姑娘她…她沒死?」森榮得逢喜信,本想逗一逗若韓,見若韓如此激動,倒覺得不忍,當即點頭,大聲答道:「沒錯,白姑娘沒死,她還活著。」「活著…」若韓的眼睛亮起來:「那她人呢?」他能晉升為上將軍,本來就是心思細密之人,心隨念轉,立即轉頭,視線射向隨森榮一同回來的幾個人身上。其中一人身材嬌小,見若韓視線掃來,也不閃躲,纖纖玉手一抬,摘下遮住面目的大斗笠:「若韓將軍,別來無恙?」巧笑倩兮,風韻四逸。那一分誰也比不上的從容淡雅,不是白娉婷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