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嵐一怔,臉上露出迷人的笑容來,懶洋洋地把一隻手,慢慢去描宣懷風的脖子。心裡想著,展露昭中午過來的事,如果可以隱瞞住,當然是隱瞞住比較好,懷風知道實情,難免會生氣。他又是個正在養病的人。不過,他的愛人又何嘗不是聰明人,既然動了疑心,也許趁著他不在,已經向護兵們偵訊過了。可見自己是疏忽了,今天記掛著處置姜御醫,走得匆忙,竟未曾向護兵們叮囑幾句。如今看來,隱瞞的話,倒會惹出別的事來。白雪嵐斟酌過了,才做出很老實的模樣,低聲說,&ldo;我用一張照片,換了一碗藥回來,雖然方法上不怎麼地道,只是我看也不算虧。&rdo;宣懷風不料他直接承認了,反而不好表達出不滿,想了一會,說,&ldo;我即使那個時候昏沉不知事,但也能猜到是怎樣一個情景,也知道你心裡的著急。只是我早上狠狠落了他的面子,為什麼他還肯送藥過來?我不得不猜想,你是和他講了條件的。廣東軍貪婪成性,那個人有機會挾制你,他所求的,恐怕不僅僅是一張照片那麼簡單。&rdo;他用藥醒來後,不見白雪嵐,因為靜臥在床上無事,想把枕頭下的照片掏出來回味,結果居然找不著。因為照片不見了,才叫宋壬,沒想到連宋壬也不在。於是感到奇怪,把外頭值崗的護兵叫了一個進來,拿出上司的威嚴,不料倒把展露昭中午曾經過來送藥的事問了出來。宣懷風便猜測照片被展露昭拿走了。萬幸的是,另一件展露昭在病房裡對他做的事,他一點記憶也沒有,所以不曾知曉。白雪嵐想起中午展露昭給自己的愛人喂藥的情景,五臟六腑像要炸開似的,這記憶必定要用展露昭的性命才能撫平的。不過此刻,他又如何敢讓宣懷風知道,窩著一肚子痛恨,淡然笑道,&ldo;他打算借這個機會,把你從我身邊奪走呢,不過有司馬昭之心,卻沒有司馬昭的本事。&rdo;便把白天到展露昭處討價還價的一番過程,閒閒說了出來。宣懷風聽著,把身子漸漸在床上坐直了,微昂著脖子。白雪嵐看他臉色隱隱有鐵青顏色,眼眸中彷彿燃著火,也不知道為何,現在白雪嵐,是很怕宣懷風生自己氣的,竟有點忐忑起來,謹慎地沒往下說,半晌,柔和地問,&ldo;你這是怎麼了?你問我,所以我才說了。你是講道理的人,總不應該為著我說了實話,反而和我生氣。&rdo;宣懷風起先只是沉默著,忽然舉起手來,一掌擊在床邊,怒道,&ldo;三弟這是要幹什麼?他真被廣東軍的人,侵蝕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rdo;白雪嵐一怔,方明白宣懷風這番怒氣,是因為宣懷抿要自己的一根指頭。頓時心裡便有點樂滋滋起來,把一根手指,在宣懷風臉頰上撓了撓,笑道,&ldo;我十根手指,現在不是根根都在嗎?你白生這麼大的氣,嚇了我一跳。&rdo;宣懷風說,&ldo;我是氣三弟不爭氣,和你的手指有什麼干係。&rdo;白雪嵐呵了一聲,嘖嘖道,&ldo;這麼說,我要是變成殘疾,你就一點都不心疼?我不願相信。早知道,我就剁了這根手指給展露昭,看你到底怎麼個態度。&rdo;宣懷風正色道,&ldo;好好的,為什麼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再胡說八道,咱們今晚就別再說一個字了。&rdo; 他表情十分地認真,俊臉微沉,好看而帶著一股嚴肅,別有一種鏗鏘的風韻。白雪嵐便不再提剁手指的字眼,順著前面的話,把今晚做的事情說了說,他知道宣懷風善良的性格,把如何給翠喜錢,如何給她們安排後路等,輕描淡寫提了提,又把對姜御醫用刑的過程,模模糊糊帶了過去,只說姜御醫軟弱,一被抓住,忙不迭地招了供。宣懷風因為久病的人,坐起的時間長了,後腰略僵硬,慢慢把半邊身子挨在了白雪嵐肩上,靜靜聽罷,沉思一會兒,才說,&ldo;你的猜想很可能是對的。我也覺得奇怪,我這個病,誰都治不了,怎麼廣東軍的人一露面,就立即痊癒了似的。這些人的手段,太可怕了。&rdo;白雪嵐把手臂繞過去,圈著他,沉聲說,&ldo;這次是我大意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再傷害你。&rdo;宣懷風搖了搖頭,&ldo;這不是傷害一個人兩個人的事,海關和廣東軍的衝突,說到底是禁毒和販毒的衝突。你在他們的白麵裡摻東西,讓那些吸食白麵的人生出種種症狀不得不到戒毒院求醫,還趁機搗毀了他們在城中販毒的網路,對海關來說,這是很大的勝利。對那些販毒的人來說,卻是嚴重的損失。你這個海關總長,已經成為他們報復的最重要的物件,以後出入都要小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