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戟領著秦歆去了宮裡的牢房。
玉王下令讓沈戟負責查刺客後,白珍兒便從水牢扭送到正常的牢房。
但當秦歆看到白珍兒時,卻一時無法辨認出來,眼前這受過酷刑,奄奄一息的女人——
是她那帶刺玫瑰一樣的師父。
白珍兒永遠是再樸素的衣服和打扮都是乾淨又冷魅的,她那麼愛乾淨和漂亮的一個人,這會卻這般模樣……
玉王后當真是好狠,也好恨。
“別待太久,我在外邊望風。”
大概是沈戟見秦姣很重視秦歆,他私底下在秦歆面前,便也不拘泥什麼身份之稱——
更像是姐夫在照拂小姨子。
明白沈戟處境也難,秦歆不想給他惹麻煩,便點頭。
“我問完便離開。”
沈戟為秦歆開啟牢房,她進去,他在外邊走廊中把守。
“師父。”
秦歆還給白珍兒帶了酒菜,她將小菜一樣樣端出來,酒倒上。
女人長髮散亂,微微支起身,臉上也是傷,額角還有個結痂的傷口。
白珍兒揚起憔悴蒼白的臉,身體一動,便是挫骨般的疼。
她手腕上有鎖鏈留下的勒痕,淤青帶紫。
艱難地抬了抬,伸手便試圖去拿筷子。
哪怕這個時候了,她也是優雅的、冷傲的。
“那下賤男人宮裡的酒,倒是一向不錯。”
白珍兒聲音沙啞地說了句。
光聽語氣就知道,她多憎惡玉王了。
秦歆拿勺子舀了一勺嫩豆腐,喂到拿筷子都費勁的白珍兒嘴邊。
“說說吧,你們的恩怨。”
白珍兒抬了抬眸,平靜地望著秦歆,聽到這,她張唇,嚥下食物。
從前他們住在山中,白珍兒便總是催秦歆去捉魚,然後燉豆腐……
日子雖清貧,卻不苦悶。
當然,秦歆是跟著她吃了不少苦頭的。
白珍兒嚥下溫熱的食物,話匣子便也開啟了。
她曾是玉國江湖中某個大家族的大小姐,繼承一手好醫術,便行走江湖。只是年少天真,碰到微服私訪的玉王,那會的玉王剛登基,還沒身材走樣,面容也還英俊……
他們短暫地相愛了,但直到她跟著他回去後才知道,他滿嘴謊言。
什麼只愛她,不過是想騙取百年醫藥世家的靈芝。
白家不肯交出靈芝,便被滅門。
等白珍兒知道家族覆滅時,已經被拘在深宮中,不得自由了。
她一直伺機而動,想報仇,卻奈何王宮守衛森嚴,她難抵千軍萬馬,更難逃脫王權控制。
直到那夜,她逃脫了玉王的監守,出來時誤入了秦七母妃的寢宮,她心生怨恨,想殺了這個孩子,為她白家人報仇——
卻沒能忍心,但追兵已至,她只好帶著孩子一塊跑了。
再然後,她製造一場假死,帶著秦七隱居山林。
這一晃,便是十幾年。
一開始白珍兒不想管這個孩子的死活,她心裡只有恨,但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也習慣了每天管一下這小嬰兒的死活……
到最後,孩子會說話了,會走路了,會問她是誰了……
她們便這麼相依為命地過了十五年。
直到那天——
秦歆聽到這,眸子一晃,手中的湯勺一頓。
“以上,是我重生後第二世的故事。”
重生?
秦歆吸了口涼氣。
頭皮都跟著發麻。
然後就聽白珍兒苦笑著道。
“是的,你沒聽錯,我重生在冷宮中,逃不出去,但我憑藉第一世的記憶,抱走了未來會是辰王后的你……”
白珍兒說到這,眼神有些抱歉,卻像是透過秦歆看向別人。
“果然,命運就此改寫。大概因為我帶著未來一方霸主的辰王的妻子,秦七出嫁前,我都相安無事。直到……秦七死於新婚夜,我也隨之被玉王發現蹤跡,被追兵亂刀砍死……”
第一次的白珍兒,是病死在宮中的。
她死在秦七出嫁前一晚,所以她不知道的是,秦七也是個短命鬼——
死於和親的新婚夜裡。
所以第二世的她,以為只要等到秦七和親,她便可以藉助秦七復仇,誰料還是失敗了。
然後,命運再次重來,她又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