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一揮手,去意決絕:“走,夥計們,三十里鋪,四十八佟樓,幹完這一次,保你們十年不餓。”
菩薩保佑等四人無不狂喜,就好像看到了無數金黃色的金子在招手,就好像看到一個個美女在向他們拋媚眼盡妖嬈。
唯獨趙疏桐心思忐忑,可又沒辦法反駁和推辭啊!
這一去,果然三十里。又經四十八佟樓,便入了遠在天邊的深山。
這山見慣巍峨。
阿三恢宏指點,對他們說:“看山色水秀,行氣化雲,你們可知?”
趙疏桐一知半解。這些年跟隨阿三盜墓,可不見得言傳身教。這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又不是沒有。
阿三大懂。因此,從來是對徒弟們不作說教。
趙疏桐額頭冒汗,姣好的面容愈發窘迫。要讓他來主導一次盜墓,他自覺還沒那個火候。
不過既然是破天荒的一次歷練,他自然也不會放棄。望著前方一處在夜色籠罩下黑坳坳得象一頭怪獸般的山頭,露出一座塵封不知多少年的青石板封門,趙疏桐的心每到這種時候,總是在週而復始的希望和失望中,如同從冰冷而枯朽的死潭中忽然又象野火般灼熱燃燒起來。
那青石封門,是死人的門碑,刻滿了度魂的咒。所有的死人,都會在那樣的一扇石門後,變成一團汙濁的空氣,永遠被封存,或遇風隨散。
趙疏桐知道。自己歷盡前世今生,所苦苦尋求的,就是躺在這座石門後,永遠沉睡著的一具活死人。
他從十歲那年,就離家出走,為的就是去尋找盜墓人。
阿三是一個盜墓團伙的老大,尖角的腦袋,透出一種深遠的精明。但實際上,更多的只是奸滑。
第一次見到阿三的時候,阿三斜睨著趙疏桐,故意露出一口鑲嵌的金牙。然後,他癟了癟嘴,就衝趙疏桐吹了一口氣。
那口氣也不知是沉積了多少年的臭氣,臭得趙疏桐忍不住晃了幾晃。
趙疏桐自覺沒有被他吹倒,但最後還是沒能忍住被臭倒,幾乎像是將前世今生所有的苦水全吐了出來。
於是,阿三輕蔑的從金牙縫裡崩出兩人見面的第一句話:“你這樣的人,還想盜墓?”
趙疏桐強忍著嘔心的難受,拼命的點頭,說是想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阿三倒是奇了,歪著他的那顆尖頭,斜著眼怪模怪樣的把趙疏桐從頭看到腳,又從腳到頭,看了五遍。
他的眼光就象兩把毛糙的刷子,上上下下的刷動。
趙疏桐從來沒有面對過這樣的一種眼光,心揪得緊緊,也跟著刷子般跳動。
刷了五次,阿三終於狡黠著又故意露出金牙:“加入我們,第一步,是要驗身的哦!”
趙疏桐的臉一瞬間變了。幸好阿三的刷子不在他的臉上,否則他一定會有所察覺。
阿三又故著深沉一樣“哼”了一聲,慢吞吞的說:“這樣是為了保證你的清白,當然,還有我的安全!”
趙疏桐沒大明白他的意思,只曉得自己象呆了一樣,腦袋裡一團漿糊般亂。因為,他從來都不會想到,加入盜墓團伙,第一步竟然要驗身。
他甚至想,會不會是阿三發現了她是女兒身,所以故意要調戲,或是折辱她?因為趙疏桐就是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