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得如此脆弱,心中只是難過的想道:“我丟了他們的臉,我一直在丟他們的臉,可是我竟然毫不知覺,還不以為計的自以為是。”
“他們因為我所承擔的擔心憂慮,我卻從來都視而不見,從來也不去顧及他們有什麼感受。他們打我罵我,難道不都是因為我是他們的女兒嗎?”
“可是我做了什麼?任性,沮喪,埋怨,叛逆,讓我無以復加,以至惶有今日。”趙疏桐越想越覺心如刀絞,這才恍然明白,自己是多麼的可笑和幼稚。
她望著爹顫顫巍巍的背影,忍不住真誠的喚了一聲:“爹……”
一字抵上千言萬語,恍惚了十多年的感情彷彿全都聚在這一個“爹”字上面。
爹頭也不回,似乎是有些動容,但也不過一瞬,怒吼:“我不是你爹,顏家早就與你沒什麼關係。先回家,看怎麼收拾你這個逆子?”
趙疏桐終於放任的哭出聲來,但不是因為心寒,而是她彷彿從爹的最後一句話中體會到了那種久違的家的溫暖。也許是因為兩世為人的緣故,她的細觸感知總是比任何人敏感。
錢知府假心假意的來勸了趙疏桐幾句,總歸是錢到手了,多說兩句好話又如何。
就這樣,趙疏桐彷彿又活了一回,至於爹花了多少錢買回了她的命,她並不知道。但她可以想象得到,像錢知府那種人,用多少錢才可以滿足。
這個問題趙疏桐不敢去多想,一想便是一痛。哪怕他顏家雖然是一方的富戶,但這錢也不是平白就來的,若是因為自己而被別人訛詐,她趙疏桐便自覺無顏以對。
試想,面對錢知府這種貪得無厭的人,而爹向來冷傲,他被人要挾所受的屈辱,對於趙疏桐來說也只會滿心愧疚和鄙夷。
趙疏桐這時又想起墓神說的話,更是覺得惋惜。一路之上,爹似乎總是白天少行,儘管走的時候,便是滿頭大汗,也不知是什麼緣故。倒是晚上更多於行走,像是故意避開白天似的。
趙疏桐暗覺奇怪,難道是因為天氣酷熱,以致爹的身體難以忍受?雖然覺得奇怪,但也不敢多問。
爹始終沉著臉,一句話也不說。有時瞥著斜陽,趙疏桐忽然發現爹的額角之上隱見斑駁,這讓她不由得心頭一驚。
跟阿三盜墓時,她可也不少見識得這形如亡體屍斑。趙疏桐沒來由的一陣心慌,很快便否定了這種荒唐而可怕的想法,或許是自己看錯了吧!
“爹明明好好的就走在我面前,又怎能這般胡思亂想。”趙疏桐走在爹的後面,試圖著尋找一個說話的默契,可幾次下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是不是到底父女間已真的淡漠了那份親情?
還是因為……
爹不知道是否已有感覺,每時在趙疏桐欲言又止時,總會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趙疏桐心中傷感,自知歉疚,便隨忐忑而行。
不知多少日後,終於回到了顏家。落入眼前的,那山那水,一切熟悉而又陌離。
蔥鬱的竹林,刷白的粉牆,硃紅的漆門,滄桑中略顯斑駁。
大門緊緊的關閉著,兩道銅環在細碎的陽光下,竟然出奇的生滿了銅綠鏽跡,就像一面裂紋的屏障,將所有人阻攔在了門外。
“到家了!”爹只輕輕一推,門應手而開。只聽裡頭傳來一聲喜悅的呼叫:“老爺回來了!”
有下人匆忙往後院小跑去,只是跑的時候沒有半點聲響。若仔細看,但可以看見那下人可是腳不著地一般的快。
趙疏桐心懷忐忑,自然沒有留意到這一幕,隨著爹的背影走入了大門。院子裡有幾個僕人在忙碌,但當他們看到爹時,人人面上顯出恭敬的神色。
“老爺!”
“老爺!!”
“……”
他們都看到了爹,卻彷彿沒有看到趙疏桐的存在一樣。有幾個都是五年前在顏家的時候的僕人,可他們只默然的望了我一眼,滿眼陌離,僅此而已!
趙疏桐只覺心頭酸澀,嘆那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卻是多淒涼的詞句啊!也許詞人當時所感觸到的景象,只不過是物過景遷的感慨。而在趙疏桐眼前的,一切如舊,卻形如路人,兩不相識。
這份冷漠,這份淒涼,又豈是欲語淚先流?
就這當兒,娘聞聲在丫鬟的攙扶下趕了出來。娘原本是一個漂亮而豐腴的女人,但此時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消瘦得憔悴不堪的臉,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