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都遠在天邊,誰也沒有聽到。她很想去找爹問個清楚,想要怎樣對待她,可以說出來,哪怕罵她打她,都可以。但就這麼關著,不用三天,她相信自己一定會發瘋,然後再孤寂的死去,這不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或許只有我死了,他們才會不用擔心我去丟他們的臉。也只有這樣,他們才好安心的生活。”大哥的那一聲嘆息,多象啊!完全象爹的作風。趙疏桐的心猛地一痛,再也叫不出來了。
在這個家,她似乎已經就是一個多餘的人了。就如同那年我決絕的離開家一樣,本來就是一個多餘的人。
不是嗎?趙疏桐靠在門板上,自嘲的笑了笑,然後淚水不爭氣的又流淌起來,耳畔這時又傳來了小妹的歌聲。
在早晨聽來,意境卻又與別時不同,清鬱中帶著一絲感召。
“那一刻,風轉流雲,遮擋了豔陽的晴天,沒落在竹林深處,宛如那一壁輕煙……”
趙疏桐心中感慨,不覺也跟著輕唱了起來:“……舞動著歲月流連的笙歌,可有你往生徘徊的身影?若然你去得遠了,我將終無止點的追隨,哪怕苦生無望,看似繁華落盡,也須教尋求永生的夢蝶!”
——三娘!三娘!情到深處,趙疏桐又想起三娘來,心中更是悽苦。
忽然,只聽小妹在門外輕叫了一聲:“二姐……”
趙疏桐好久沒聽到這樣一聲親切而熱情的叫喚了,不覺心中一喜,連忙轉過身去往門外張望。
只見小妹瘦弱的身影靠了近來,一張毫無血色的小臉落入眼簾。
她的臉竟然那樣的蒼白,這是趙疏桐回家後第一次仔細端詳小妹的臉,心頭立時湧出一股心疼。
她輕喚了一聲:“小妹!”
小妹說:“你要吃飯,知道嗎?”她的話與老僕的話一個意思,但聽來卻格外親切。
趙疏桐心中感動,終究也只有小妹才和我好,才會關心我。
趙疏桐想著問她:“小妹,這些年你過得不好嗎?臉色怎麼都跟他們一樣沒有血色?”
一走進家門的時候,她就注意到,娘和哥哥姐姐們的臉色都白得嚇人,就好像從來沒有見過日光似的。
聽到趙疏桐的話,小妹臉色明顯變了一下,有些慌亂的脫離了門縫裡的視線。
過了一會,她才若無其事的又轉回來笑了笑,說道:“二姐,別擔心我啦,倒是你要好好的,等有機會了,我就來陪你……唉!二姐,你這次真不該回來……”
她還沒有說完,那邊傳來一聲沉喝:“四妹,在那幹嘛呢?”是大哥的聲音,生冷而又威嚴,將來爹的衣缽要靠他來繼承,自然象爹的聲勢。
小妹噘著嘴說:“沒幹什麼啦?唱唱歌兒唄!”
大哥責怨的說:“天天唱唱唱的什麼,聽來怪荒涼的,沒事多陪著娘去,娘身體不好要多照顧。”
小妹無奈應了聲:“嗯!”她離去的時候,又輕輕嘀咕了一句:“你懂什麼?”
趙疏桐想爬到視窗上,視窗太高了,也無法夠到,只好湊近門縫往外看,一面叫:“大哥,大哥……”
大哥白著臉四處望了望,好像沒有聽清楚一樣,隨後也移離了她的視線。趙疏桐知道他是在故意躲避,便也懶得叫了,坐在地上想著小妹的話,心裡莫名的又恐慌起來。
如此又過了六七天,除了小妹不時借唱歌來看看她外,其餘的人根本不會來望她一眼。
趙疏桐儼然覺得這首歌反倒成了我和小妹聯絡的訊號,只要她一唱,就一定會挨近門邊來和她說話。
幸好有小妹在,否則趙疏桐不知道怎麼在這孤獨中煎熬下去。
爹的這一著,確實夠狠的。哪怕趙疏桐早已應該想到,一家人遲早會走到這一地步。她也不知道該不該去恨他,有時覺得他很可憐,一個沒有笑容的人,他又怎麼會有快樂呢?
但有時候她又覺得對不起他,反而認為自己才真的可憐。否則又怎麼會弄到人人厭惡的地步?但不管怎樣,幸好有小妹的鼓勵,令她不至於在蒼涼無助孤獨絕望中死去,而是滿懷希望的活著!也許這就大大出乎爹的意外了吧?
這一天後,小妹的歌聲卻沒有唱起來,這倒令趙疏桐有些意外,心中同時又有些擔憂,難道是小妹病了或是有什麼事情嗎?
趙疏桐坐臥不安的,不時的在門縫上往外觀望,多麼渴望小妹弱小的身子突然出現在她的視野裡。
可是一直到中午,她始終都沒有來。外面一切顯得很平靜,井然有序的重新著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