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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程似錦望著他的眼睛,露出微笑。

這份甜蜜的陷阱讓無數人趨之若鶩,她看似友善的神情也是。陸渺從面前的女人身上感覺到一股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氣息,面對危險的感知穿透醉意,直抵腦海。

而一旁的兩人卻露出欣羨的目光,企圖搭話,在他們開口之前,程似錦轉過視線,溫和地說:“請叫人過來收拾一下。”

兩個小模特神色一怔,在她的目光籠罩下,竟然提不起上前展示自己的意志。其中一人慾言又止,最後還是退出去幾步,不忘拉走同伴;被拉走的那位頻頻回頭,似乎想要告訴程似錦一些話,最後嚥了回去。

露臺變得格外僻靜。

夜風從窗隙中拂亂程似錦蜷曲的髮梢。

陸渺用冰涼的手心貼了貼雙眼,他怠惰地、帶著醉意的思緒變得緩慢,感知十分遲鈍。他沒有躲避,也絕不認為自己踏入網中,而是才回過神似的,低頭主動撿起碎片。

那雙修長的手魯莽地抓住玻璃碎片,鋒利處虛虛地抵在指骨間。

程似錦轉身隨意地坐在花窗下。她的存在感強烈至極,周遭的色彩竟在這雙沉濃漆黑的雙眼相襯下黯然失色——穠豔的色彩讓陸渺低下的脊背湧上一陣寒意,他的思維被不輕不重地悶擊了一下,很自然地想象出她此刻的模樣。

濃黑的發、冰涼而略含笑意的眼。他沒有看過去,開口道:“你……”

“小心。”程似錦再次提示。

她已經足夠體貼,玻璃碎片還是在他的手指上留下一個淺淺的血痕。陸渺的動作凝滯了一瞬,一滴血珠從傷口邊溢位,沿著碎片滑落。他皺了下眉:“你妨礙到我了。”

程似錦輕笑出聲:“我什麼都沒做。”

“你坐在這兒……”陸渺話語微頓,他想說“你的色彩太強烈、明度太高了”,詞句嚥了回去,轉而道,“不經同意來到陌生人身邊,不該介紹自己的來意麼?”

女人輕挑了一下眉頭,伸出右手,語氣格外溫柔:“我以為你會認識我,我叫程似錦。”

這個名字十分耳熟。但陸渺一時間難以想起對應的身份,酒精的作用再此刻發揮功效。這句話稍顯刺耳,他傲慢的天性佔據上風:“是什麼大人物嗎,需要每個人都知道?”

“大人物不至於,只是這個酒會常來的熟人。”她說,“你是歡博文化的模特,我直接跟你談其實很冒昧。我應該讓林家那位花花公子跟你說明情況,但我懶得兜圈子,所以,你願不願意——”

陸渺用盡清晰的頭腦來聆聽,以為在她足夠高雅的外表下能吐出什麼值得聽聞的事。然而她說得是——

“陪我睡覺。”

這四個字像一柄水晶玻璃做得錘子,外表燦爛地折射出光暈,結果一擊就將人的腦袋砸得粉碎。

周遭的聲息都按了暫停鍵,直到陸渺徹底聽懂她在說什麼。他怔了怔,雙眼不由自主地睜大一些,從茫然飛快地演變至憤怒和羞惱。

他豁然起身,遠離程似錦的速度像是逃離,這種逃離又很快被扼制,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冷笑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東西嗎?”

程似錦從他不認識自己的時候就做好準備,朝著特助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身黑色正裝的女特助就立即走上前來,從隨身的皮質夾裡取出一張數額合適的支票,禮節備至地雙手遞給面前的黑髮青年。

陸渺覺得更可笑了,他咬了咬齒根,心中湧起一陣受辱的怒火,他接過薄薄的這張紙,沒有看,鬆手任它飄落下去,踩在了腳下。

程似錦的視線從下向上移動,最終對上一雙寒氣翻湧又怒火蓬勃的眼睛。她沒少見過對於金錢不屑於顧的模樣,視錢財如糞土、頗有骨氣的臉龐,大多數時候都是來源於金額不夠大、所以不能利落地收買;也有小部分真正清高自傲、不能出賣身體的人格,但面對這樣的交易,他們常常猶豫、謹慎、飽受巨大利益前謹守原則的痛苦。

用自己的手來衡量這種痛苦,是她一個掩藏在心底的幽暗癖好。她是一個純粹的商人、也是一個精明強幹又貪圖享樂的女人,她樂於用一根根標註著利益和價碼的絲線控制住人的四肢、軀幹,乃至於思維、想法,最終侵入對方的靈魂。這是對藝術興致缺缺的程似錦,為這個世界塑造出的藝術品。

或許藝術品的名字可以叫“資本對人的異化”,她曾經不乏惡趣味地想。

對方憤怒的眼睛反而讓她興趣濃烈,程似錦的態度出奇溫和:“你想要多少?”

陸渺踐踏過那張紙,他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