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唐臾,須臾的臾。”
危雁遲抬頭,輕輕拉住了男人的袖角,喊他:“唐臾。”
“嘿,小崽子膽子這麼大!”唐臾瞪大鳳眸,眉梢斜飛,“這可不是你能瞎叫的!得叫我師——尊——,懂了嗎?”
“師尊”兩個字尾音拖得很長,教牙牙學語的小孩兒說話似的。
危雁遲改口道:“師尊。”
“誒。”師尊彎起眼睛笑了,“乖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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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雁遲難以相信,此刻,師尊就站在距他五米開外的地方。
或者說,這人和他師尊長得一模一樣,只是染了藍髮、衣著新潮,這張臉,危雁遲怎麼可能認錯。
危雁遲幾乎難以呼吸,也難以動作,連目光都變得小心翼翼。
他聽到櫃檯外兩人的對話。
寸頭顧客粗聲粗氣:“你這人真td倔,勸不走啊。你找vix是想幹嘛?”?藍髮客人不耐煩地反問:“很難看出來嗎?”
帷簾後,危雁遲收緊了抓著配件的手指,關節用力到發白。
這是他師尊的聲音。
寸頭看了看他的右胳膊:“哦,買機械臂?你直接找機器人導購買就行了。”
藍髮:“買好了我又不會安裝,還不是得找vix。”
“不過你確實奇怪。”寸頭男看著他空蕩蕩的右臂,“沒人買機械臂會自己提前把手砍斷的,這都是機械師的活兒,你自己砍什麼?”
“嘁,提起這個我就來氣。”唐臾翻了個白眼,“都是學校裡那幫孫子害的!”
“喲,你還考得上大學呢?”
“怎麼不行?學校裡都是些瘋子,這破學不上也罷。”唐臾冷哼一聲,“他們說我沒爹沒孃,也沒錢裝高階義肢,見著我就打。我憑什麼讓他們揍!我就赤手空拳的跟他們對打,把一個人的機甲劃出了一條痕跡,他們非要我賠錢,一開口就是五十萬宙金!”
這些都是唐臾在購物的時候和店主們聊天,臨時編出來的。
一個父母雙亡的清貧大學生,被有錢學生欺負到輟學,因此流落街頭,試圖改頭換面,逆境重生。
多麼爛大街,但又合理的身份。
而且可以很好地掩蓋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淺顯認知,因為唐臾篤定,不管在什麼時代,學生(徒弟)身上都會擁有一種清澈愚蠢的氣質。
唐臾入戲了,越來越真情實感:“他們分明就是在訛我。我死也不給錢,一分都不想給。他們一群世家公子就把我堵進廁所……生生卸了我的胳膊。”
唐臾看了眼自己的斷臂,眼裡閃著憤怒的光,“最可笑的是,明明他們是罪犯,最後被退學的居然是我!”
幔帳後,危雁遲一愣,隨後面色變得很差。
師尊…如果還能這麼叫他的話,他可能已經轉世了很多次。
這一世他父母早亡,憑自己的努力進入了大學,但是因為家世平凡,手頭拮据,被世家子弟同學欺凌,還被毀了一條胳膊,迫不得已輟學。
危雁遲臉色如寒霜,為什麼師尊轉世還要受這樣的苦?
寸頭呵呵一聲冷笑:“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被卸了胳膊還被開除嗎?”
唐臾義憤填膺:“因為他們人品低劣。”
寸頭聽罷,哈哈狂笑許久:“小屁孩,你活該被剁手,連這都想不清楚,還大學生呢,別想在宙城混下去了!”
“那你說是為什麼?”
寸頭瞪著通紅嚇人的眼睛,盯著唐臾,一字一頓道:“因、為、你、窮。”
“就憑你手裡這幾個子。”寸頭輕蔑地撥弄了幾下唐臾拍在櫃檯上的銅錢,“連老鼠藥都買不起,還請什麼機械師?”
唐臾又從兜裡掏出三百塊錢,執著道:“我有錢!”
寸頭都懶得看他,驅趕蒼蠅似的擺擺手:“你這點破錢頂多只夠買個基礎款機械臂,機器人就能給你安裝好,這都是低端活兒。vix只負責個性定製、維修和升級,你這三百塊,呵,連塗裝都換不了。”
唐臾壓根沒聽清他的嘲諷,小聲讚歎了下:“還能定製?酷。這我是真想要。”
“酷是酷啊,但跟你有關係嗎?”
寸頭斜眼道,“趁早滾蛋吧你!”
“唰——”
簾幔被人利落地拉開,帶著冷色金屬面具的機械師出現在接待臺後。
寸頭:“大老闆你可回來了。”
唐臾發現自己需要稍微抬頭仰視這位大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