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熱鬧的長街一剎那寂靜下來,不管是行人還是商販都將目光落在扶薇身上。
一襲龍膽藍的柔紗襦裙裹著她婀娜又挺拔的嬌軀,耀眼的藍襯得她裙上胸口一片欺雪賽玉的白。珠簾面飾掛在鼻樑上遮了下半張臉,是含蓄遮面更是增媚的點綴。
習慣了滿朝文武的跪拜,扶薇對這些灼熱的目光毫不在意,她款步而行,徑直朝著不起眼的代書小攤走去。
所有人都神色各異地打量著扶薇,唯有宿清焉渾然不覺專心讀著手裡的一卷書。
似乎街市的喧囂不入他耳,奇異的安靜也不被他所覺。
靈沼將小杌子擺好,蘸碧將懷裡的軟墊放在其上,扶薇才在宿清焉對面緩緩坐下。
宿清焉視線未離開書頁,聲音清潤詢問:“可是需要代書?”
扶薇有些詫異。原以為書呆子看書看得入了迷對周圍一切渾然不覺,原來是她猜錯了嗎?
扶薇更細緻地打量起面前的書生。於樓上窗前遙遠,只覺他舉手投足間脫俗優雅,與周遭格格不入,似墜落紅塵的璞玉。如今近處端詳,瞧出他更多的昳色。扶薇目光在宿清焉輕垂的眉眼多停留了一會兒,有些驚奇他的眼睫這樣長。她從未見過男子有這樣蜷長濃密的鴉睫。他坐在對面,潤柔安和,歲月靜好。
宿清焉抬起眼睛。
四目相對,扶薇一瞬間撞上一對靜謐幽明的漆眸。平靜、真實,又無暇。這樣一雙眼睛的主人恐怕是個良善到有些天真的人。
這枯燥又漫長的養病散心之旅,似乎找到了點樂子。
扶薇的唇角慢慢漾起一抹笑,貼著臉頰的珠簾跟著晃了一下,在落日餘暉的鍍照下,撞出閃爍的璀澤。
“好看。”她忽然說。
“什麼?”宿清焉漆幽的眸中慢慢浮出疑惑。
“先生的字很好看。”扶薇垂眸,視線落在小方桌上的手抄。
字跡清雋,潤如其人。
扶薇收回視線,重新與宿清焉對視,緩聲:“煩請先生代寫一封家書。”
宿清焉不言,直接拿過一張信箋。他一邊研墨,一邊問:“寫給什麼人?”
宿清焉左手執筆,準備妥當將要落字,仍未等到扶薇開口,他抬眸,望向扶薇,安靜地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