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墨綠色的賓利貼著地面飛行在夜幕下的一號公路上。玻璃前的雨刷器左右擺動著,很遺憾今晚來這兒欣賞夜空的人恐怕一顆星星也看不見。?
“回答我好嗎?雷昂,不要總是一言不發!”副駕駛的女人用一種幾近抓狂的語氣衝一旁開車的男人咆哮道。而他卻試圖用沉默來逃避這一切。
這個不善於表達愛意的男人總是妄想以捆綁的方式將她留在身邊,但有些鳥兒註定只屬於天空。?
“我們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吧,我是認真的。”她的語氣緩和了下來,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到了她的黑色吊帶裙上,像打在引擎蓋上的雨滴。
沒人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說出了這樣的話。她多希望黑暗能完美地掩藏住自己的悲傷。
一旦她暴露出了自己的不捨,他就能輕而易舉得擊碎她好不容易穿上的鎧甲,只要他開口挽留並承諾給她足夠的自由。
但事實上她多慮了, 他的沉默蓋過了發動機的轟鳴和淅淅瀝瀝的雨聲,讓她覺得靜得可怕。?
“你知道嗎?給飛鳥戴上枷鎖和把它囚禁在籠子裡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失去自由是一件比死亡更殘忍的事情。”
實際上,她談判最初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跟這個相愛了整整五年的男人分手。她不過是想獲得更多屬於自己的空間和時間罷了。分開是萬不得已的選擇。 ?
男人狠狠踩了一腳油門,終於在沉默中爆發了出來。“我對你的好讓你感到窒息了是嗎?這就是我掏心掏肺換來的一切嗎?”?
“別總是像追捕罪犯一樣跟蹤我好嗎?五年了,我受夠了!”她的態度十分堅決,不是懇求而是告誡。?
“好啊,那就如你所願,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糾纏你了!”
憤怒麻痺了他的神經,讓他忘記了自己正駕駛著一輛“猛獸”行駛在這樣危險的道路上。
他只顧著和身旁的女人爭吵,甚至忽略了自己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車道。?
突然,前方的視線區內出現了一輛大卡車。
“小心!”
她歇斯底里地大喊著,同時去爭奪他手裡的方向盤,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迎面打來的聚光燈像火一樣灼燒著他的眼睛,近在咫尺的鳴笛聲和女人的尖叫刺痛了他的耳朵。
就在那毀滅性的撞擊發生的前一秒,他本能地用身體護住了她。
如果災年毫無預兆地發生了,或許人們能做的只有默默祈禱,剩下的統統交給上帝。
?她不清楚自己究竟躺了多久,她只覺得空氣清新地讓人害怕,每一口呼吸都像氣管被切開了那樣順暢。四周瀰漫著一股特屬清晨的芬芳。
床很柔軟,蠶絲般柔滑的被子覆蓋在她的身體上,輕薄得像空氣一樣。此時的溫度讓人覺得再適宜不過了。
如果她的中樞神經沒有受損的話,那麼她十分慶幸自己沒有感覺到任何傷口帶來的疼痛。?
她鼓起勇氣撐開了自己的眼皮,幾秒鐘後刺眼的光線漸漸變得柔和起來。?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那些守候在她床邊,穿著奇裝異服的陌生人。
那些膚色各異的男人和女人們,穿著精美而統一的制服。看起來極具科技感,就像電影裡的角色。
透過玻璃質感的透明外套她可以清晰地看見裡面的水藍色罩衫。
一條條散發著微弱熒光藍的修身線與人體輪廓完美地貼合在一起。紐扣像一個個小小的藍色訊號燈一樣閃爍著。
但每個人的衣服又並非完全相同,各具特色的細節使每一件都顯得那麼獨一無二。看起來並不像流水線上能夠批次生產的東西。?
一個帶著“潛水鏡”的女人拿著掃描器在她身體上方晃來晃去,就像機場的安檢員搜尋乘客身上的違禁物品那樣。
接著,她的鏡面上顯示出了一些資料,“潛水鏡”開始自動分析,三秒鐘不到它便給出來了一個肯定的答案――一切正常。?
“你的名字?”女人的聲音很好聽卻沒有一點兒溫度,讓人莫名地產生了一絲恐懼,她看起來並不像一位溫柔的護士。?
“辛……辛……對不起我想不起來了。”她努力地在腦海中搜尋著記憶的碎片,但除了那場車禍以外她什麼也不記得了。
不過,比起過去她更關心眼下的事,比如她現在在哪?
這裡看起來可不像醫院裡的病房,更像是一間豪華的實驗室,處處充滿了未來感。?
“辛艾。”女人冷冰冰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