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索性一鬆身子又躺下了:“來吧,打死我吧。”
金龍的眼睛急速地瞄了我一下,掄起磚頭又上去了,我厲聲喝住了他。
魏三感激地掃我一眼,陡然來了勇氣,翻身跳起來朝金龍撲去,沒等金龍反應,一蹲身子來了個“黑狗鑽襠”。
金龍哎喲一聲橫在半空,兩隻手游泳般的亂劃拉。
魏三逮著機會,扛著金龍,風車一般地轉,轉到激烈處,猛一撒手——咣!
金龍半截身子扎出了窗外,裡面只留下兩條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腿,亂撲騰。這下子我是徹底忍不住了,捧著肚子哈哈大笑,幾近瘋狂。我的笑聲像一臺發電機,魏三從裡面充足了電,抄起放在門後的拖把,一下一下地掄金龍的屁股,啪啪,啪啪。金龍很有耐力,也很愛面子,硬是一聲不吭地掙扎著往裡抽身子。我拉住了還在賣力打夯的魏三,一把將金龍拽了進來。金龍徹底失去了理智,頂著滿腦袋血槓子,瘋狗般的在屋裡亂躥,好象要找一個順手的傢伙,跟魏三拼命。魏三毫不含糊,丟了拖把,把帽子扯下來,一挽袖子,來回跳起了拳擊步:“來呀,來呀,今天不決出勝負,我他媽跟你姓。”
金龍來不及了,索性不找兇器了,瞅個空擋一把抓住了魏三的手腕,下口就咬。這個動作讓我感到非常不爽,驀地就想起了李本水的情婦來,小腿不禁陣陣發麻。我抬起腳,一腳把金龍踹到了牆角,金龍直接跪在那裡,眼淚汪汪地看著我,那形象跟一個受了委屈的小貓差不了多少。魏三摸著鮮血淋漓的手腕還要往上衝,我一腳將他踢到了另一個牆角。
屋裡沒有聲音了,窗上的鹹魚悠然飄動,激戰過後出現這樣的氣氛,著實有些滑稽。
我坐回椅子,點上煙猛吸了兩口,左右掃著兩位戰士:“過癮了?過癮了就滾吧。”
金龍恨恨地盯著魏三,咬牙切齒地說:“魏三,咱哥兒倆有的玩兒啦。”
魏三不理他,用探詢的目光看著我,那意思是,這就完事兒了?不能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是不會讓你們就此消停下去的,你們化解了矛盾,我還怎麼當這個大哥?
我裝做受夠了的樣子,皺著眉頭使勁地衝門口反手:“快滾快滾,我他媽的簡直受不了啦。”
金龍哧了一下鼻子,轉身就走,臨走也沒忘了揀起地上他散落的幾根菸。
魏三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捏著受傷的手腕吱吱地說:“是男人就得要個面子……”
我打斷了他:“走吧走吧,你比金龍門上的屎還有面子。”
放下電話,我點了一根菸猛吸了兩口,眼前全是骯髒的血汙。我用牙齒咬著過濾嘴,跳起來,抓起一塊抹布就開始到處亂抹,像一個上緊了發條的玩具狗ˇ活了不知多長時間,我才猛然想起自己應該回家看看了,不然我爸爸又好擔心了。一丟抹布,腳下裝了彈簧般衝出了鐵皮房。王嬌正低著頭往上走,我一下子就撞在了她的身上。王嬌剛要開口叫罵,抬頭一看是我,拍著大腿,敲鑼似的笑了起來:“親弟弟啊,你忙活什麼呀?好幾天沒來了,一來就往外跑?讓釘子扎著腚了?”
我站住了:“大姐,我建議你以後別跟我裝那個親熱的,有事說事兒。來,告訴弟弟,你找我有事兒?”
王嬌說聲“親熱親熱都不行了”,換上一付羞羞答答的表情,目光閃爍:“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
我急著走,不願意聽她羅嗦:“有事兒你就快說,我沒時間跟你羅嗦。”
王嬌瞪我一眼,嘭地把腳一跺:“得,姐姐豁上這塊老臉跟你說了吧!”說著,上前一步,把我拉到拐角的地方,神秘兮兮地說,“寬弟,剛才我表妹來咱們這裡溜達了一陣,我表妹不放心你呢,她還以為你是個賣魚的呢,到處踅摸著找你,後來明白了,敢情你是個魚老闆呢,嘖嘖,小臉兒那個紅啊,跟桃花似的。寬弟,你可真有福氣,我表妹可是個實誠人……”
“打住打住,”我讓她給說懵了,一拽她,“大姐,什麼你表妹你表妹的,你沒感冒吧?這都什麼呀。”
“什麼什麼?嘖嘖,還害羞呢,”王嬌用一根指頭戳了我的腦門一下,“裝,再跟姐姐裝。”
“我他媽裝什麼了我,誰是你表妹?”我實在是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莫非她得了腦血栓?
“劉梅呀,我表妹呀,我早就跟你說過的。不是你們兩家的大人都給你們牽過線了嗎?”
“啊?”我恍然大悟,“是是,牽過線了,”我拔腳就走,“大姐,這事兒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