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吃了好長時間也不敢過去看,賊一樣地四處張望。我過去把那個爆竹從頭上撕開,再點。這聲“嘭”響起來的時候,來順猛地把腦袋甩到一邊,口水變成一條甩動的魚線,扯出去老遠。兩條腿變成了青蛙腿,一蹦三尺高,一聲爸爸輕微地喊了出來……我笑了。
門一響,馬六掰著手指從屋裡出來了:“爺們兒準備好了沒有?這就開始?”
我亮了一個李小龍那樣的架勢,衝他勾了勾手:“來吧。”
馬六瞥了鄭奎一眼,慢條斯理地說:“慢著啊,老哥你把槍先放下,我看了發暈。”
鄭奎提著槍迎了上去:“你哪那麼多廢話?惹毛了我,我直接幹挺了你。”
“張寬,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這可是個大問題。”馬六抖抖手,不屑一顧地把臉仰到了天上。
“聽你的,”我把鄭奎的槍拿過來,順手遞給了大光,“放回炕蓆,咱哥們兒不需要這個。”
“接招吧你!”馬六猛地跳起來,當空使了個擺蓮腿,迎著我就撲了過來。
我明白了,這是個野路子,以前我在街頭打野仗的時候也常用這樣的路數,先嚇唬人,扛不住嚇唬的就先“尿”了,這種路子在我這裡不好使。我站著沒動,他剛接近我,就被我拽住了胳膊,往懷裡輕輕一帶,順手使了個“揀腿”←橫著身子,平空飛了出去,像一條被拋向垃圾桶的破麻袋。我用一隻腳尖轉過身子,衝他繼續勾手,來呀,別跑。馬六懵懂著爬起來,甩著滿腦袋泥漿愣了片刻,他似乎不相信我有這麼大的力量,鼓鼓胸脯衝我嚷,你來!我收了虛步,直接向他走過去,我想先在氣勢上壓住他,讓他不敢再次出手,沒想到,他抬起腳朝我的褲襠猛地踢來。我一抬膝蓋護住襠,順勢將那條腿插到他的兩腿之間,往後一撩,他撲通一聲張倒在地,我上前一步,直接用另一隻腳踩住了他的臉:“還來嗎?”
“奶奶的,你不照架子來……”馬六大口地喘著氣,“爺們兒不跟你來摔跤的。”
“那好,重新來,”我移開腳,退後幾步,“這次我不出手了,你來。”
“好,我先運口氣……”馬六悻悻地爬起來,捏著嗓子喘氣。
我雙手抱著膀子等他,我覺得他很有意思,以前我跟王東練拳擊的時候,王東經常在被打得發暈的時候玩這套把戲,有時候趁我不注意,他會猛擊我一拳,隨後跑掉,揚言他也沒吃虧。馬六喘氣的樣子很好笑,大張著嘴巴,眼球亂轉,像一隻被攆急了的兔子藏在石頭後面慶幸自己逃過一劫的樣子。我用腳在地下劃了兩下,催他出拳,他突然躺下了,速度快得像猛然中了一槍。我剛一愣神就被他用腿腕子別住了一條腿,膝蓋一麻,撲通跌在了地下,臉朝下,屁股撅著,樣子難看得像一瓣大蒜被人用刀一下子拍扁了。我懊喪極了,這是怎麼回事兒?太大意了,竟然被這樣一個笨豬一樣的人給撂倒了。
我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的時候,馬六猛一轉身,嗖地躥上了牆頭,快得像一支射出去的箭。我還沒反應過來,鄭奎和大光就躥出了院牆,帶起來的風,將旁邊的雪都吹散了。我從地上撿起獵槍,一把塞到萬兵的手上:“快去追!”萬兵嘭地把槍丟到了地上:“槍裡沒子彈。”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小子好大的腦子啊,他這是早就算計好了呢。我拉著萬兵開啟街門,囑咐他把門看好了,萬一有什麼動靜收拾收拾趕緊走,跑遠了就給我打傳呼,說完,按了按褲腰上的槍,大步追了出去。
剛衝出衚衕口,我就看見鄭奎和大光一邊一個夾著灰頭土臉的馬六回來了。
馬六這下子徹底服軟了,氣喘得像是在馬桶裡放屁:“要過年了,別傷了和氣。”
我猛抽了他的脖頸一巴掌:“閉嘴吧,你是我親大爺。”
關好房門,鄭奎一腳將馬六踹在地下,拽過鞋帶就要給他上“指拷”。
我攔住了他:“不用了,他的花招全使出來了,後面的讓他自己看著辦吧。”
馬六反著腦袋看我:“張寬,我認栽,讓我坐下說話。”
我拉他起來,用毛巾擦乾淨他身上的泥漿,把他推到炕上坐好,然後把我的槍拿出來,拆下彈夾,把子彈全部卸下來,數了數一共六發,攤在炕上挑了一發最亮的,在身上擦了擦,又重新裝了回去。馬六看傻了,一個勁地咽口水,話都說不出來了。鄭奎不知道我想幹什麼,站在我身後呼呼地喘氣。我倒過槍把遞給馬六:“來吧,打我,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大哥,你饒了我吧!”馬六頭腦中的那根弦一下子斷了,他嚷得萬分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