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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這次出去我豁出去了,重新混社會!”蒯斌咬牙切齒地說,“不大膽不贏杏核,誰擋我,我他媽殺誰!”

“你打算從哪裡起步?”我問,心裡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就從大馬路那邊,”蒯斌的眼睛在冒火,“然後殺進下街,反正你哥也不在下街了,我去幫他整理。”

“就憑你單槍匹馬?”我在心裡笑了,下街可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好混,至少還有家冠。

“我知道你什麼意思,”蒯斌瞥了我一眼,“怕我搶你的地盤?”

“沒那意思,”我淡然一笑,“我不打算混社會,別人只要不欺負我,隨他們的便。”

“你不是個男人,”蒯斌哼了一聲,“前幾天你還說要鎮壓那個叫小王八的混蛋呢,他不算是在欺負你嗎?”

這話讓我的心猛然堵了一下,是啊,這個小混蛋的確是在欺負我……冬天剛到的時候,我爸爸來看我,剛坐下,蘭斜眼就賊似的擠了進來。我把我爸爸支出去,問他怎麼來了?他說,是可智幫他開的證明,可智不方便跟我說那些“糟爛”事情,讓他來跟我說。蘭斜眼說,家冠現在可真是猛起來了,把冠天酒家經營得超過了洪武的飯店。金龍帶著他的那幫兄弟全部成了家冠的手下,金龍屁顛屁顛地跟在家冠後面,跟穆仁智跟在黃世仁後面似的。下街幾乎所有出來混的“小哥”全都成了家冠的人。家冠不讓大家提什麼一哥,誰要是提,他當場打人。有一次金龍對他說,一哥下半輩子恐怕要呆在監獄裡頭了,他可以忽略不計,萬一張寬出來,你這麼個弄法,張寬是不會跟你拉倒的。家冠說,讓他衝我來吧,本來我就沒把他放在眼裡〉完,一拳打倒了金龍,說他違反了家規,又提張家兄弟。家冠還跟洪武成了哥們兒,前幾天還給洪武買了一個輪椅,說是給他祝壽。洪武又出山了,他的那幫兄弟又回到了他的身邊,不過現在不太聽他的話了,什麼事情先跟家冠商量。

劉鴻福的飯店也被家冠霸佔了,在這之前劉鴻福去找過洪武,洪武沒管這事兒。家冠知道他去找過洪武,直接指示鄭奎去了他家,一槍打斷了他的腿。劉洪富敢報案,住院的時候,家冠又安排鄭奎找他去了,要錢,說劉鴻福的飯店是個空架子,他去承包,虧大發了,應該補償。劉鴻富有辦法,就說,金龍還欠他一筆錢,等他要回來之後再給他。家冠直接把金龍找了去,讓金龍把錢還給劉鴻福。金龍不承認欠錢這事兒,家冠就讓鄭奎當著劉鴻福的面砍下了金龍的一根指頭,劉鴻福害怕了,又給了家冠不少錢,這下子幾乎傾家蕩產。現在金龍不見了,不知道去了哪裡。有人說他藏在洪武家,整天陪著他姐姐抹眼淚,要等張寬出來呢,等張寬和王東出來,他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跟家冠拼個你死我活。家冠放出話來說,金龍這種養不熟的貨色就應該這樣對待他,就是張寬出來也不會饒過他,他這叫豬八戒照鏡子,裡外都不是人了。

這些話聽得我心裡直發毛,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我不讓蘭斜眼說了,問他有沒有我哥哥的訊息。

蘭斜眼說,來之前可智對他說,我哥還在青海,當了自由號兒,在荒漠上栽沙棘,挺閒散的活兒。

我問他,我媽身體怎麼樣了?蘭斜眼說,很好,能上街買菜了,還能帶著來順出去逛公園。

我沒問林寶寶的事情,林寶寶給我來過信,說她過得很好,就是有點兒想我哥,希望我告訴她我哥的地址。

我哪兒知道我哥哥的地址?一直沒有給她回信。

從接見室出來的時候,天忽然就陰了,灰濛濛的,大鍋一般罩著。

驢四兒徹底犯了神經病,過年的那天,別人都在喝茶閒聊,他躺在鋪上“擼管兒”,臉憋得鐵青,像一隻漚爛了的大茄子¢裡一個號稱木乃伊第二的湖北人大聲宣佈:“為了加強改造,下面由驢娃兒四為大家現場直播舞龍!”一把掀了驢四兒的被子。驢四兒撒了手,任憑被子將他兩腿中間的那個物件蹭得滴溜亂轉。這種事情司空見慣,大家都沒有心情湊熱鬧,別轉臉看我和蒯斌,表情一律像受難的耶酥。蒯斌在兩根指頭中間捻滅了煙,過去給驢四兒蓋好被子,衝假木乃伊一勾指頭:“周福,跟我來。”假木乃伊以為自己的表現起到了調節氣氛的效果,“二政府”要獎勵他了,樂顛顛地跟在蒯斌的後面出了監舍。外面在下雪,假木乃伊誇張地抱了一把眼前的雪,一聲“好一派北國風光”還沒喊利索,哇呀一聲先躺到了門口的一堆雪裡。這小子反應賊快,趁蒯斌的第二腳還沒蹬過來,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躥回了監舍,奔驢四兒就過去了:“大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