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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嗨,得雞瘟了是吧?”臭蟲衝過來,一扒拉牟乃偉的腦袋,“大哥問你話呢,賣什麼果木的?”

“不賣水果,我在外面擺了個小攤兒,賣雜貨呢。”

“操你媽,問你犯什麼事兒進來的呢,”王東在窗戶下壞笑起來,“你不但木乃伊,還他媽缺心眼兒。”

“哦……他們說我強姦,其實不是,我嫖客嘛我。”牟乃偉把白眼定格在衛生球的狀態上,徹底沒電了。

“哈。”一直站在門口不動的那個“新朋友”忽然笑了一聲,讓人感覺這也是一個所謂的“怪逼”。

“人啊……”我的笑聲在心底迴盪,陰森的感覺冒出來,冷不丁打了一個冷戰。

早晨放茅的時候,管理員對我們很客氣,不但放茅時間長,還問大家誰的衣服沒洗,抓緊時間洗了,別去了勞改隊讓人笑話這兒出去的人不講衛生。此時誰還有那份閒心洗衣服?大家沒吭聲,站在廁所門口等待回號子。臭蟲高嚷一聲“我要洗棉襖”,猴子一般躥回號子,雙手舉著棉襖衝了回來。廁所門口的地太溼,臭蟲的腳下一滑,身子立馬不穩,投降的俘虜兵也似舉著棉襖沖廁所裡去了,撲通一聲,隨即是一陣痛苦的叫罵。牟乃偉想笑,偷眼一瞥金高,蔫蔫地將笑容滅了。

臭蟲乾脆不洗棉襖了,摸著後腦勺上一個碗大的蘑菇出來,表情就像剛死了爹又被人拍了一鐵鍁似的。

管理員笑了笑,轟雞似的把我們往號兒裡趕:“好好回去待著,濰北農場的幹部馬上就來提你們走。”

回號子坐下,金高忿忿地橫了一下脖子:“我說什麼來著,果然是去濰北。”

天順介面說,你不是上次去過濰北嗎,說說那邊都幹什麼活兒。

金高剛要說話,牟乃偉在一旁嘟囔上了:“哪裡的黃土不埋人?大小都是一個活字。”

“木乃伊大哥這話說得有水平,”天順乜他一眼,怪笑道,“哪兒學的?你大學生是吧?”

“我社會大學的,”牟乃偉矜了一下鼻子,“社會大學才是真正的大學,可鍛鍊人呢,這兒算個蛋。”

“畢業了沒?”天順的臉色陰沉起來,鼻孔也在逐漸放大。

“談不上,可也明白了不少道理。”牟乃偉有些得寸進尺,他似乎是在逐漸找自己的感覺。

“明白了什麼道理?”天順眯起了眼睛。

“以前誰狠誰是大爺。現在可好,流氓不像流氓了,講義氣的成了膘子了,靠狠勁不好混了……”

“你狠過嗎?你流氓,你義氣了?欠操是不是?”金高踱過來,我聽見他的拳頭在咔咔作響。

“金哥……”牟乃偉的臉上閃過一絲沮喪,身子隨著緊了起來,“我就是隨便說說,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媽的,五講,你缺一個講道德,四美,你缺一個行為美,知道不?”天順悻悻地說。

“知道,我一樣兒缺倆,還有講衛生和語言美。”牟乃偉的話軟成了棉花糖。

“跟我耍貧嘴是吧?操你媽,你缺一個揍字知道不?”天順的眼睛又眯了起來。

就在牟乃偉把身子硬成準備受辱姿勢的時候,門開了,魯所長笑眯眯地站在門口招呼金高:“你,王東,劉長春,許建軍,臭……季小波,出來。”金高納悶地問:“魯所,我們這些人不是一起走?”魯所長點了點頭:“你們幾個先走,去北墅勞動改造。後面的幾個去濰北。”金高回頭衝我和天順一笑:“好嘛,剛熱乎了幾天就‘散席’了,”走過來抱了抱一臉茫然的天順,又過來拉住了我的手,“兄弟,好好混,以後回社會咱哥兒幾個闖一番大事業,”瞪一眼如釋重負的牟乃偉,一咬牙,“木乃伊你給我聽好了,是狼就吃肉,是狗你得吃屎。如果讓我知道你對我這兩個兄弟有什麼不敬,我讓你一輩子吃屎!”

這話讓我有些不爽,感覺我是在他的羽翼之下生活。我是狼啊……我骨子裡沒有做狗的潛質,我絕對是狼!可是他的話確實讓我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只好抱他一把,訕笑道:“金哥放心走吧,兄弟是個吃肉的。”說完,心裡小小地彆扭了一下,吃個雞巴肉啊,在這裡是做不成狼的,除非我原本是一隻虎,儘管暫時沒了虎威,可是做只狼還是有這個資格的,可我哪裡曾經“虎”過?狼不好做,狗又不想做,那麼我就暫時先做一隻狐狸吧,最好是跟在老虎後面的那種,我蔫蔫地想。

金高推開我,反著手貼了貼牟乃偉的腮幫子:“我的話你記住了沒有?”

牟乃偉的臉漲得通紅,像抹了過量的胭脂:“記住了金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