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裝熊’呢,昨天夜裡還說夢話來著。你猜他說什麼?他說,二叔,我想你。我開燈一看,這小子淌眼淚了……要不我能帶他來這裡?”
我摟得來順更緊了,感覺自己的心像是一隻被陽光照著的雪糕,正在一點一點地融化:“來順,好孩子。”
可智說:“這小子聰明著呢,他知道你哥的事兒了,嚷著要見爸爸,可是遠啊,去不了,他就想二叔了。”
遠?遠到哪裡?我猛地抬起了頭:“我哥去了哪裡?”
可智摸了摸我爸爸的手背:“大叔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跟大寬說會兒話。”
我爸爸躊躇片刻,走到我身邊接過來順,拖著腳步出了門。
“大寬,其實也沒什麼,讓大叔出去是怕他聽了這些事情傷心,”可智嘆口氣,接著說,“你哥判了十三年。市中院判的,從‘一看’走的,直接去了大西北,在青海格爾木……九月份我接到他的來信←不讓我告訴你爸他去了哪裡,怕你爸去看他←說當時他開槍打洪武是迫不得已,他跟洪武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了,必須有一個人出手,不是他就是洪武,所以他先下了手←對這件事情一點兒也不後悔,他說,留著洪武終歸是條禍根,他那麼做是想一次性了斷這件事情……反正信上說的全是歪歪理。我給他回了信,沒說別的,讓他安心在那邊勞改,家裡的事情有我。你爸爸去找過我,問我張毅來信了沒有,我沒說實話。你爸好象知道他去了大西北。是啊,怎麼能不知道?監獄那邊會通知的……”
“他沒安排一下林寶寶和來順的事情?”可智說話太羅嗦,我打斷他道。
“安排了,讓我經常去照看一下孃兒倆,別的沒提。”
“操,這叫安排?”我在心裡哼了一聲,“林寶寶為什麼把飯店關了?”
“大寬,這些事情你還是別問了……”可智的臉色黯淡下來,“你在裡面好好的,出去以後再說。”
“不告訴我是吧?”我有些著急,眼珠子都瞪疼了,“那麼我叫你來幹什麼?”
可智低了一會兒頭,彎下腰把地上的兩個網兜提到桌子上,往我的眼前推了推:“這是我給你買的東西,裡面有兩條煙,幾包奶粉,幾個罐頭……”“你不說話,東西就拿回去,”我把網兜重新拿到了地下,“我這裡不缺這些,我缺的是外面的訊息。哥,別讓我難受。”可智蔫蔫地瞅我兩眼,一咬牙:“大寬,我說了你可別上火。你想,現在你出不去……”
“是不是洪武派人去折騰林寶寶了?”我悶著胸口問。
“不是←已經廢了。樹倒猢猻散……”
“是誰?家冠?”
“是他。”可智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以前我提醒過你哥的,他不聽……”
可智說,我哥出事兒不久,家冠就去找林寶寶了,對林寶寶說,一哥臨走的時候跟他交代過,飯店門口的栗子攤兒暫時交給他來處理。林寶寶不相信,不給。家冠就找來了棍子和鄭奎他們,讓他們作證是不是我哥交代過這事兒。林寶寶拗不過他們,就讓了一步,讓他們暫時管理著那幾個栗子攤兒……“對了大寬,原來你哥不光是寶寶餐廳門口的那幾個攤子,”可智忍不住叫了起來,“整個下街的栗子攤兒全是他的!還包括大馬路、廣場、和勝裡那邊,你想都想不到你哥的攤子到底有多大。可也怪了,你哥的錢呢?有時候他竟然還去找我借錢……”“這我知道,”其實這些事情我都知道,我哥哥確實沒有多少錢,名義上那些攤子都是他的,可是他也就是過去收點兒“管理費”,再加上他養的那些所謂的兄弟都需要錢,我說,“你先別嘮叨這些,你就告訴我,家冠是怎麼折騰林寶寶的。”可智紅了一下臉:“呵,我一說就剎不住車了。是這樣,家冠接手了你哥的那些攤子,把別人全趕跑了,換上了自己的人←就跟鄭奎兩個在寶寶餐廳門口的攤子駐紮下來了……”
接下來,事情明瞭。家冠的目的不在霸佔栗子攤上,他是想讓我哥家破人亡……起初還不太騷擾林寶寶,後來就開始召集人在寶寶餐廳裡喝酒,整天鬧得烏煙瘴氣。喝完了不給錢,簽字。不讓籤就砸桌子砸盤,最後連廚房都掀了。林寶寶去找過孫朝陽,讓他過來壓一下家冠朝陽來過,跟家冠談了一陣就走了。家冠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無奈,林寶寶找家冠談了談,把飯店處理給他了。現在,寶寶餐廳的名字改了,叫冠天酒家。規模也擴大了,旁邊的燒餅鋪也歸了他。
“我知道了,”我壓抑著怒火問,“你沒看見金龍嗎?”
“金龍?就是那個獨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