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上幾盤棋,我看得出來她不怎麼會下象棋,她是在哄來順開心呢。我坐在旁邊看她,偶爾會把她看成我故去多年的媽,身上會冷不丁打一個激靈↓跟我的話不多,有時候我跟她一起出去溜達,她半天也說不上一句話。剛開始的時候,我覺得她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木逼”,後來習慣了,反而很高興,這樣多好啊,將來結了婚也沒人跟我嘮叨。我甚至慶幸沒跟楊波處下去,要是跟楊波結了婚那還了得?一不順心就扯著嗓子跟我吵,鄰居們聽見,還以為我是個“老婆屎”呢。
我倆一直這樣不溫不火地相處著,她不在我眼前的時候我不想她,她在我眼前的時候我感覺很塌實,這種感覺很特別,她好象是我的姐姐或者年齡相差不大的妹妹,一點兒也沒有我跟楊波在一起時候的那種興奮與衝動。那天我帶她去公園裡散步,公園裡有一個很大的人工湖。傍晚的湖面漂亮極了,風吹著湖面,讓湖面像一層一層的小魚在悠閒的翻滾,上面低低地飛著三三兩兩的燕子,有幾個老人在湖邊支起釣竿,靜靜地盯著魚漂,有時候調皮的燕子會蜻蜓點水似的啄一下魚漂。這樣的情景很容易讓我想起童年的一些往事,心一動,就拉劉梅坐在了湖邊的草地上。天上有棉花一樣的雲彩,夕陽也不是那麼妖豔,它用淡淡的光往遠方推那些慵懶的雲彩,雲彩層層疊疊,但是一點兒也看不出擁擠,它們耐心地往寬敞的地方走,一會兒是一群牛,一會兒是一群羊,一會兒又變成了一縷被扯開的棉花,盡頭是一個老頭扛著農具,後面跟著一頭慢騰騰走著的牛。這讓我想起了一首關於田園風光的歌來,我推推一旁絞著辮稍的劉梅:“那什麼走在田埂上是怎麼唱來著?”
劉梅好象是在想什麼心事,我一推她,她一楞,羞澀地衝我一笑:“不知道,外婆的澎湖灣吧?”
我不相信她會不知道這首歌,連來順都會哼兩句呢:“騙人吧?王潔實和謝麗什麼唱的,你會不知道?”
劉梅想起來了,輕瞟我一眼,低著頭唱:“沿著這條熟悉的小路,清晨來到樹下讀書,初升的太陽照在臉上……”
這都唱哪兒去了?我打斷她道:“錯了錯了,拉倒吧,還老師呢。”
劉梅不說話了,依舊絞他的辮稍,看著她,我實在是想不出來,這樣的人怎麼會去打聽我的收入呢?
我想逗她說話,可是我真的找不出什麼話題,跟她談水滸好漢們的江湖義氣?專業不對口;跟她談哲學?我沒學過呀;跟她來兩句英語?我還得會呀;跟她談國際國內形勢?不懂,也不敢;跟她談什麼是偏口魚什麼是傻板魚?她還得聽得進去嘛……得,跟他談談四化建設,怎樣致富奔小康吧,也許這個對她的胃口。我記得有一天吃飯的時候,她跟我爸爸就有了大房子怎樣裝修的問題聊得熱火朝天≡,就跟她談這個,剛想開口,她倒先說話了:“張寬,你有兩個冷庫忙得過來嗎?”
行,這個話題也不錯,我說:“還行吧,我有不少幫手呢。”
她垂下頭想了好一陣:“你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我操,她怎麼又來了!我不想跟她談這個,胡亂一笑:“沒多少,糊弄著幹吧。”
她又不說話了,旁邊的青草幾乎被她拔光了。
我感覺這樣很沒意思,怏怏地站起來,獨自一個人走了。
快要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我才發現,她一直在後面跟著我,一步一扭身子。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跟我談起這個話題,她好象知道我不喜歡她說這個。潛意識裡我有些反感,也不全是因為她關心我的收入,好象還有些別的,恍惚理不清楚↓還是那樣,照舊在來順放學的時候送他回來,然後在廚房裡忙碌,風雨無阻。有一次我對她說,你還要上班,別這麼勞累,來順大了,他可以自己回家,再說他也不喜歡別人送他↓不樂意了,咱爸爸身體不好,我來照顧一下有什麼錯誤?來順也習慣讓我接送了,你別管。我爸爸也說我,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好好賣你的魚,家裡有我和劉梅呢。儼然把她當成了自己家的人。我想,先這麼著吧,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興許她是個好老婆呢。
快要過年的時候,我在街上遇見了提著一掛肉的王老八,王老八說:“大寬真有福氣啊,找了個老師。”
一聽這個我就煩,我說:“是啊,找了個老師,不錯。”
王老八說:“你哥要是在家就好了,他會很高興的。你們倆結婚的日子可以選在一天,那樣最熱鬧了。”
我說:“熱鬧什麼?家冠不在家,熱鬧不起來。”
王老八的臉上掛了霜:“不急,他過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