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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明白了?呵,商場如戰場啊哥們兒。”宗哥好象困了,捏著嗓子直打哈欠。

“好了,就到這兒,”心裡惦記著自己的那攤子事兒,我想離開這裡了,“宗哥,還有什麼吩咐?”

“你怎麼老是這麼客氣?還真拿我當大哥了?”宗哥翻了個白眼,把手一攤,“我算什麼?”

“比我大的都是我大哥,”我站起來,順手拉了拉大光,“宗哥,我要走了,家裡很多事兒。”

“這麼著急?”宗哥也站了起來,看樣子他也煩了。

握別宗哥,我和大光上了馬六停在門口的車。馬六招呼一聲“做穩啦,走嘍”,發動車,一別腦袋,悻悻地念叨上了,他好象還在記大光他們的仇,一個勁地念叨著萬兵和大光手黑,老是掏他的肚子,到現在還疼呢。我沒有心思跟他解釋這些,開啟車窗往外面看。路上的行人不少,路燈和店鋪門口的燈光交織在一起,讓那些行人變得影影綽綽。

馬六還在唸叨:“你說就憑我這樣的好漢,怎麼就不明不白的讓你們折騰了一頓呢?真他媽虧啊……”

我點了兩根菸,給他插到嘴裡一根,順手推了推他的腦袋:“你不虧,沒看見是誰抓的你?”

馬六不回頭,卦唸叨:“我就可以的了,挨完了折騰還給你們當車伕……”

半夜,我們回來了。告別馬六,先回市場把槍放回保險櫃,我跟大光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半夜的空氣很粘稠,似乎不是在流動著,吸進鼻孔像一坨坨棉花。月亮倒是明亮得很,掛在樹梢上像一隻鍍了銀的鍋蓋,月光從樹梢上投下來,灑了一地斑駁的影子。我低著頭走在月光下,感覺這一地的樹影像是一個個經過偽裝的陷阱,一不小心踩上去會再也爬不出來。“天上沒有餡餅,地上有很多陷阱”,我記得這是在勞改隊的時候,蒯斌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當時我還笑話他,我說蒯哥你是不是被人折騰怕了,哪那麼多陷阱讓你鑽呢?蒯斌說,我還不是嚇唬你,世上的陷阱無處不在,除非你永遠呆在嬰兒狀態里長不大,不然你就等著鑽吧。現在我贊同他這句話了,我感覺我走過的路和我正在走的路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陷阱,邁過去的陷阱有的深有的淺,有的又變化出新的陷阱在前路上等著我。月光灑下的樹影越來越朦朧,踩上去軟綿綿的,讓我不得不像受傷的狼那樣一步一跳的走。大光拉我一把:“大哥,練舞蹈啊,當心讓人家把你當神經病抓起來。”

我的心情他怎麼會理解?我懶得跟他解釋,繼續跳我的舞,感覺自己輕得都要飄起來了。

大光好象也很寂寞,悶著頭走到往他家方向的路上,回回頭,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

我擺擺手讓他走,轉身走上了回家的路,眼前老是晃動著我爸爸那張蒼老的臉。

月亮已經偏到了西邊,又高又遠,像是一面沒有擦乾淨的鏡子。

第三十章 千頭萬緒

春、夏、秋……又一個寒冷的冬天來了。日子過得可真快啊,去年的冬天彷彿還在眼前呢。我經常產生錯覺,感覺上一個冬天就在昨天或者就在前天,等靜下心來回頭仔細想想這一年來的遭遇,我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我經出夢,夢中好幾次又回了監獄。有一次我夢見我在監獄裡跟蒯斌聊天,蒯斌問我,這次判了幾年?我說不多,兩年。蒯斌說,那也不少啊,兩年的時間你在外面該幹多少事情啊。於是我就想越獄。半夜,我爬到了車間的房子頂上,外面什麼也看不見,夜幕竟然是紅色的。我好象是飛著出去的。路上我碰見了不少認識我的人,那些人一律地衝我呲牙,牙齒全都是狼那樣的犬齒,有幾個還蹲在我的前面,伸著長長的舌頭,讓我分不清他們是人還是狼抑或是狗。我驚出了一身冷汗,撒腿就往家跑,家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可是我無論如何也跑不過去,腳像是被蜘蛛網之類的東西纏住了,家也飄起來了,越飄越遠,我手足並用地跑,我覺得四條腿跑得一定比兩條腿快。開始我是在地上像狼那樣跑,後來就飄起來了,速度很快……

有那麼一陣我感覺自己是得了抑鬱症,很小的一點聲響都會嚇我一大跳∵在路上,我老是感覺後面有人在跟著我,有時候覺得那個人是我以前得罪過的,他拿著槍,他想在一個僻靜的地方殺了我。於是我專挑人多的地方走。有時候覺得跟在我後面的那個人是警察,他要把我抓進監獄。我不敢回頭看,我害怕一回頭就發現這一切都是真的。擔心無處不在,我還擔心來順和我爸爸的安全,我讓大光帶著幾個兄弟接送來順上下學,大光說,不用咱們操心了,我看見來順他們學校的劉老師每天接送來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