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天,我像是得了狂犬病,天不亮就爬起來,裝做晨練的樣子,去小黃樓附近晃盪。楊波一下樓,我就跟上了,懸著心跟在她的後面跑步。有時候超過她,倒退著跑,不說話,故意讓她看見我。楊波也很有意思,開始的時候,裝做沒發現我,眼睛直視前方,一聲不響地走自己的路,風一般快,青春逼人。終於有一天,她憋不住了,望著倒退著小跑的我,一仰臉:“張寬,真巧啊,每天都能看見你跑步。”我有些吃驚,她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緊著胸口說:“每天都鍛鍊,習慣了。”
楊波似乎被我傳染了,也跟著踮了幾步,衝我笑笑,轉身加入了一群姑娘的隊伍。
我悵然若失地停下腳步,盯著她的背影,心發慌,腦子空,口水流了一下巴。
從那以後,我們就形成了一種默契,只要我一跑到她的前面,不管有沒有回頭,她都要打聲招呼:“張寬,早上好。”我回一句“早上好”,心就像開了拖拉機,咕咚咕咚地跳。有一次我終於鼓足了勇氣,貼在她的身邊跑:“楊波,你上初幾了?”楊波說:“上高一了。你畢業了嗎?”我說:“我早就畢業了,不過跟你不是一個學校的,你不知道。我學習很好的,今年考大學,差點兒考上呢。”楊波說:“是嗎?你這麼厲害?”聽她的口氣,她似乎知道我的情況,我頓時有些尷尬,連忙換了個話題:“我以前沒見過你,你們家剛搬過來是吧?”楊波說:“我以前就在這裡上學,不過家不在這裡住,後來這裡蓋了房子,我們家就搬過來了,”淺笑著瞥了我一眼,“你沒見過我,我可是很早就見過你的。我同學說你很厲害呢,天不怕地不怕。”
本來我想裝得文明一些,一想起林寶寶說過的話,直接點了點頭:“那是,我不知道害怕兩個字怎麼寫。”
楊波跟著我也點了點頭:“大家都這麼說。那天晚上我看見你跟人打架了,心裡真害怕。”
你害怕那個場面,但是你不害怕我這個人,我穩穩神,胡亂一笑:“沒什麼,他欺負人,我就揍他。”
楊波說:“對呀,那個人很壞,我們都知道。”
眼看就要到學信口了,我感覺時間真混蛋,太快了,我還想跟她多聊幾句,我說:“你吃飯了嗎?”
“什麼時候還不吃飯?”楊波望著我,吃吃地笑,“你這個人很有意思……不過中國人都很有意思,打招呼就說,你吃飯了嗎?”我訕訕地笑:“你不是中國人?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沒吃飯,我請你去吃,正好我沒吃呢。”楊波說:“我早就吃過了,想請我吃飯沒問題,等禮拜天吧。”這話讓我的心一陣舒坦,好啊,這就好,一答應跟我一起吃飯,我就有機會啦。前幾天林寶寶對我說,她打聽過楊波的情況了,很單純很實在的一個女孩,好象跟那個叫西真的沒什麼,只是喜歡玩兒,西真經常帶她去爬山,經常一起聽錄音機。林寶寶說,小姑娘都這樣,你找個機會請她吃頓飯,她的心裡就有你了,後面的事情就好辦多了。機會這不是來了?我說:“明天就是禮拜天了,明天早晨我在你們家樓下喊你,你下來,咱們去吃飯。”
楊波踮了幾下腳:“好啊好啊,去寶寶餐廳,我喜歡寶寶餐廳炸的油條。”
我的心像是開了一朵花,那更好了,加上林寶寶的力量,早晚你就成我的了。
腦子裡唱起“一朵紅花向陽開,貧下中農幹起來”,我彷彿看見她的花兒開了,我要幹起來。
送她到學信口,我故作矜持地拉了拉她的手:“去吧,好好學習。”
看著她小鳥一樣飛進校園,我哇地一聲跳了起來,沿著校園門口的那條土路,箭一般地飛,身後全是騰起來的土。衝進家門,我哥正在洗臉,滿臉的香皂沫兒讓他的臉看上去就像一塊豆腐。我猛拍了我哥的肩膀一把,嘿嘿笑著躺到了床上。我哥追進來,納悶地問:“什麼事兒這麼高興?”我把握過楊波的手放在鼻子底下,用力地吸,淡淡的茉莉花香充滿了腦子:“好事兒好事兒,你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兒。”我哥倚住門框撲哧笑了:“你小子啊△白了,你‘掛’上那個小妞兒了是吧?悠著點兒,別‘慌慌’大發了,到時候什麼也撈不著。”我把手貼在臉上,感覺楊波軟軟的手在撫摩我。我哥看出來了,搖著頭回去繼續洗他的臉:“他奶奶的,八輩子沒見著個女人了這是……哎,出來洗手吧,我不信你能一輩子都不洗手。”
我走出來,把手別到背後,硬是沒洗:“哥,可智這幾天沒找你吧?”
我哥悶聲說:“找了。我說,你別管這事兒……我沒給他好臉。”
我問:“他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