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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時,下了班就跟一幫年齡差不多大的年輕人湊在一起滿大街晃悠。有一次我收拾房間,從他的床底下翻出了一件破褂子,開啟一看,裡面竟然是一把生著鐵鏽的五連發獵槍。我給他掖回去,沒有聲張。晚上來順回來的時候,我把他喊到了走廊上。我說,年輕人“作”一點兒沒關係,但是一定要掌握一個度,過了就容易出事兒,你張毅爸爸是個例子,我也是一個例子,這還都是在你身邊的,別的我就不舉例說明了。來順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爸爸,你別把我們這個時代的青年跟你們那個時代比,我們接受的是什麼教育?別的不說,就說你們那個時代有電視有電腦嗎?就算有,你們看的是什麼,我們看的是什麼?不一樣呢。跟你說實話吧,你兒子有數,腦子不比你差。”

那天我被他嗆得沒有話說了,拉著他進了屋,拿出那把獵槍杵到他的面前:“這是什麼?”

來順輕描淡寫地說:“槍啊。這沒什麼呀,防身用的。你沒看見外面這麼亂嘛,幹什麼壞事的都有,什麼搶劫啦……”

我用槍筒子猛地把他戳倒了:“你不去搶別人就好!”

來順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一把抱住了我:“爸爸消消火。我不會拿它去幹壞事兒的,你兒子不傻。”

我把槍給他戳到懷裡,一字一頓地說:“來順,記著我這句話,你有一個疼你愛你的媽媽,她是你的親媽。”

來順夾著槍往他的那屋走,走到門口,猛一回頭:“我記著,可是我還記著我曾經有過一個同樣愛我疼我的爸爸!”

這小子的腦子裡到底藏了些什麼?他的表現讓我又心疼又惱怒,還有一絲淡淡的憂慮與恐懼。

婚禮沒進行到天黑就結束了。回家的路上,我的心空落落的,彷彿有人把我的腦漿給挖走了。

晚上,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我爸爸望著楊波直笑:“這到底是小劉還是小黃樓裡的那個姑娘呀?”

楊波一丟筷子,摔一下晚禮服的下襬,衝進我們那個房間,咣噹一聲關了門,裡面發出一聲類似叫床的聲音:“天吶!”

林寶寶的身子抖了一下,捂住臉,腦袋不停地晃,她似乎是想起了我哥。

元旦那天,我給蒯斌打了一個電話,讓他送一些好菜來,我要慶祝我跟楊波結婚三天的日子。菜送來以後,我把正在屋裡躺著瞅天花板的楊波喊起來,讓她出來“高舉金盃把讚歌唱”。楊波懶洋洋地坐在梳妝檯上,用一把梳子撕扯她的頭髮,有氣無力地說:“你們唱吧,我不想也不會唱,你爹唱得最好聽。”我壓抑著心中的不快,過去拉她的胳膊:“乖老婆,跟我出去吧,不用打扮啦,膘子都知道你長得好看。”楊波從鏡子裡剜了我一眼,嘴巴一噘:“哼,知道就好。姑奶奶當年可不是這個樣子,當年更漂亮!都是被你這個流氓給害的……你看看你看看,頭髮都分岔兒了。以前多好的頭髮呀,你說過的,油光水滑,飄起來跟一面黑旗似的。”我連忙接話:“就是就是,當年你可漂亮了,我都懷疑你不會拉屎。”楊波撲哧一聲笑了:“罵我是吧?罵我沒長屁眼兒是吧?將來你兒子才沒長屁眼兒……呸,呸!你這個壞蛋……”抱著我就滾到了床上。

吃飯的時候,我扶我爸起來,把他搬到輪椅上,讓他坐在我和楊波的中間,不停地跟他說話,我怕他再認錯了人。

林寶寶拘謹地看看楊波再看看我,最後把目光定在我爸爸的身上:“老人家就這樣,腦子連我都不如呢。”

楊波說,是啊是啊,他經常把我當成那個叫什麼梅的呢〉完,一個勁地給我爸夾菜。

她總是這樣,脾氣時好時壞,甚至有些古怪,那陣子我都不知道應該怎樣跟她相處了,見了她甚至有害怕的感覺。

靜下心來的時候,我想,也許我們倆就是一對刺蝟,不能過於親近,不然就會傷害到對方。

年關到了,我的生意就差了許多,那些日子我幾乎沒有什麼進帳。夥計們的工資還得照發,各種費用也得按時交,我甚至開始動用自己的“老本”了,那可是我準備買房子的錢。因為楊波的脾氣實在是不適合跟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我想來年開春的時候再買一套房子。房子已經看好了,就在小灰樓的旁邊,是新蓋的商品房,六十八個平方,十六萬塊錢。我手頭已經有了十三萬,差不多了……沒想到這陣子我會如此拮据,存摺上很快就剩了不到八萬。那天我把存摺拿給楊波看,楊波撇著嘴說:“我不管,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總不能連房子都沒的住吧?”這話把我噎成了木雞,是啊,人家說得對呀,這麼漂亮的姑娘跟了我一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