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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他開槍,查點兒把他打死……誰幹的?還不是欠他錢的那幫雜碎。”

“楊白勞打黃世仁?撒謊!宗哥就這麼‘逼裂’?”我不相信,開玩笑說,“他還沒死就跑了?應該跑的不是他呀,沒有失主跑了,賊反倒沒跑的道理嘛。”馬六說:“你這是想哪兒去了,宗哥頂天立地,還也能被他們給嚇跑了?是這樣,他們開槍以後,以為宗濤哥被打死了,顧不上檢查就散了≮哥住了幾天醫院,出院以後就派人到處抓他們,結果失手打死了一個人,警察就滿濟南抓宗哥'辦法,宗哥就出去躲了,估計過幾天就回來了,打死人的又不是宗哥,有人頂了。你就別問那麼多了,知道多了對你有什麼好處?趕緊過來吧,我在歌廳等著你,正好要跟你商量個事兒呢。”我說:“商量什麼事兒?先露個口話,不然我不敢去找你,我怕攤上‘饑荒’。”馬六嘿嘿地笑:“你這個土財主啊,不跟你借錢,過來再說吧。”

我招手打了一輛車,告訴司機地址,轉頭對大光感嘆道:“哪裡也不平靜啊,咱們這路人沒一個好受的。”

大光贊同地點了點頭:“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是想平靜也可以,你得把腦袋戳到褲襠裡做人。”

我笑道:“你這是跟誰學的?照你這意思別人都是羅鍋?”

大光說:“不是羅鍋也得從羅鍋那邊過,先做奴才後做人。還是以前痛快啊,直接做人,免了奴才那道關。”

對,以前我活得多痛快?他說得真有道理,我明白那些所謂的好人都是怎麼生活的,累死累活幹上一年,不如那時候我一天的收入,他們還得看別人的眼色行事;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哪一個不是先低聲下氣給人家當奴才才抬起頭來做人的?當然,也有不必這樣的,那是因為他有個好爸爸,他爸爸或者是官員,或者是鉅富,都是從奴才到將軍的主兒……我覺得儘管我吃過不少苦頭,可是我一直是在挺著胸膛做人,在監獄裡我受過委屈,可是我從來沒有向誰低過頭。我現在的生活儘管不如以前那麼痛快,也算風平浪靜,可是我依然覺得痛快、充實。生活的艱辛在我這裡濃縮了,我將以最短的時間完成我的原始積累,為自己將來平靜的生活打下基礎。這樣一想,我竟然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我堅信我不會像我的前輩那樣,非死即沉,我會永遠挺立在最高的那個浪尖上。我看到了這樣的場景:生者將死者掩埋以後,死者便永遠地躺在那裡,而生者直起腰來,繼續前行。我就是無數死者裡面的那個生者,我將永遠活著,永遠走在荊棘遍地,但是不遠處山花爛漫的路上。

濟南好象剛剛下過一場大雨,從車窗吹進來的風帶著潮溼的涼意,吹在我剛剃的半拉光頭上,冷颼颼的。

腦子裡忽然就飄出林妹妹那張憔悴的臉來,心不由得又是一陣恍惚。

我記得王嬌曾經對我說,林妹妹以前有個幹廚師的物件,離開我之後,她去找了他。

這麼多年了,我以為她應該跟那個叫李德的廚師結婚了,可是她沒有,她離開了這座城市。

那天,林妹妹打聽著找到了我,她站在我家樓下一個美髮廳嘈雜的門口,絞著手上的辮梢,幽幽地看著我,說話的聲音輕得像煙:“寬哥,我要走了。謝謝你那一年對我的照顧……我知道我沒有資格過來找你,可是我的心一直放不下你,我覺得我要走了,應該過來跟你打一聲招呼的。”我有些害怕,怕她提出來跟我和好,我實在是沒有跟她“再續前弦”的勇氣,我說:“你要去哪裡?”林妹妹垂著眼皮不看我,她說:“李德被警察抓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我想先回老家呆一陣子。我累了,真的很累。”她的老家在什麼地方我還真的不知道,聽口音應該是郊區的吧?我沒有吱聲,心裡空落落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如同照相機鏡頭,要把她拓印在自己的腦子裡。以前跟她的一些癲狂鏡頭不停地在我的腦子裡翻滾,讓我呼吸困難。“住在這兒不好嗎?”我難過,這一陣竟然想哭,“我不是已經給李德找過人了嗎?他犯的事兒不大,很快就出來了。”“寬哥,你不用管他了……沒用的。”林妹妹的眼淚簌簌地掉了出來,在地下砸成幾瓣。

我恍惚記得那天在蒯斌的歌廳,我出門的時候,林妹妹從一個角落裡走出來拉住了我,她的表情很麻木,衝我淺淺地笑:“寬哥也來了?”我記不得當時自己都對她說過什麼,只記得她告訴我,李德不在那個飯店幹廚師了,他騎著摩托車在街上搶行人的包被抓了現行,在看守所裡押著呢。我清醒了許多,我說,那你就來幹這個?她開啟我捏著她肩膀的手,說,幹這個不好嗎?你不也一樣來這裡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