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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路邊一個霓虹燈下,一個男人在唱歌。

我看見他穿著皮涼鞋的腳上,翹起很大的一塊死皮,像一把尖利的刀子。

濟南的路很平坦,車行駛在路上聲音極小,仔細聽起來像是蚊子叫,嗡嚶嗡嚶的。我閉上眼睛想我那年讓鄭奎他們來濟南綁馬六的事情,我記得把馬六綁到煙臺,我去了。那時候鄭奎精神極了,提著一把烏黑的獵槍頂馬六的腦袋,你他媽的跟哥們兒“裝熊”是不?馬六跳出院子跑了,鄭奎嗖的越過院牆追了出去,他的身手漂亮極了……蚊子的嗡嚶聲輕輕地在我的臉上繞來繞去,繞著繞著聲音就變了,變成了一種悠遠的呻吟,這種呻吟聲逐漸清晰,像是鄭奎在唱歌,是一種監獄裡面的悲傷小調……我什麼都聽不見了,只有這樣的一種聲音長久地在我的耳邊轉來轉去。兄弟,難道你真的死了麼?

眼前全是鄭奎,有他跟在家冠後面,也有他跟在我身邊的影子。心一恍惚,我竟然想讓司機停車,我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我拍拍司機的肩膀,讓他靠邊一點兒,我說我要下車【機說,差十米遠就到了,下什麼車?我抬頭一看,可不,馬六穿著一件火紅的西服,站在他歌廳的門口正往這邊打量呢。幾年不見,這傢伙又胖了,不像豬,像狗熊【機問我,到底繼續走還是停車?我說,那就在這裡停吧,我看見我夥計了〉話間,車就到了馬六的身邊,馬六一步跨了過來。

“呦!”馬六沒等我下車先咋呼了一聲,“媽呀,又瘦啦!怎麼跟個打魚的似的?”

“六子,聽說你想我了?”大光先跨下車來,當胸給了馬六一掌。

“好你媽個大光,在濟南你還敢打人?”馬六跳開一步,亮了個螳螂步,“來呀,跟爺們兒戰上幾個回合先!”

“別介,哪有這麼辦的?”我給司機付了車錢,帶上車門衝馬六一笑,“不打乒之師啊,這是規矩。”

“寬哥,想死我了,”馬六撲過來,抱住我用力拍我的脊背,“幾年了,幾年了啊寬哥,咱們終於又見面了。”

我推開他,邊往歌廳走邊問:“剛才在電話裡你說什麼?跟我商量什麼事兒?”

馬六像只黑瞎子那樣摟著我的肩膀,嘿嘿笑道:“不是商量,是彙報。蘭斜眼來找過我,想繼續租我的房子。”

蘭斜眼又想來濟南,這怎麼可能?我吃了一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馬六邊衝門口的一個服務生說聲“安排房間”邊回答:“昨天剛走的,我很納悶,他怎麼還來找我?”

坐在一間燈光曖昧的包房裡,馬六說,前天他正在自己的服裝店裡跟人閒聊,蘭斜眼就進來了,他好象是發了大財,打扮得跟個奶油蛋糕似的。馬六一愣,問他,眼兒哥,錢我好幾年前就還給你了,你還來找我幹什麼?走吧,再來叨叨我,我跟你翻臉啊。蘭斜眼笑眯眯地說,六子兄弟你多心了,這次不是來要錢的,是來求你辦事兒的。馬六不太喜歡跟他羅嗦,直接問,什麼事兒?蘭斜眼說,我這兩年幹得不順心,我們那邊服裝淘汰得很快,我這眼光根本沒法做這個生意,想來想去還是來濟南好,我看了幾個地腳,都不如當初你租給我的那個房子好……馬六沒等他說完就不讓他說了,那不是我的房子,你還是別來找我了吧。蘭斜眼不走,非要租那個房子不可,說價錢好商量。馬六不耐煩了,摔門自己走了◎天,他又來了。

“哦,是這樣啊……哈,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兒呢,”我喝口茶水道,“你也是,是你的房子你就租給他得了。”

“嘿嘿,說實話,那處房子還真是我的,我不想租給他自有我不想租給他的理由。”

“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笑道。

“哪能呢,”馬六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壓低聲音說,“我懷疑這小子不幹正經生意。”

馬六說,昨天蘭斜眼來找他,非要拉他去吃頓飯,馬六推辭不過,就對他說,那咱們去宗哥的飯店吃吧,那裡的海鮮不錯。喝酒的時候,馬六說,我看了看原來的那個房子,現在是個五金店,半死不活的,恐怕房租都拖著你的吧?這倒正說到馬六的心裡去了,那個開五金店的南方人有半年多沒交房租了,馬六正想攆他走呢。馬六狠狠心說,既然你這麼誠懇,再加三千我就把那個南方人開了,租給你。蘭斜眼二話沒說,當場答應了〉好什麼時候交接以後,蘭斜眼出去打了一個電話,馬六就多了一個心眼兒,讓他熟悉的一個服務員在旁邊偷聽,後來服務員告訴他,那個像《霍元甲》裡的雲隊長的人躲在廁所裡跟電話裡的人說,這次錢夠了,廣西那邊的貨很快就到了,他剛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