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記住,離老回回的家遠一點兒。”我已經跑出了衚衕,前面是一排灰濛濛的平房。
我掛了電話,貼著牆根往人少的地方走,腳下全的灰塵,一腳一團白霧。
這排平房看上去很長,可是走了很短的時間我就把它們甩到了身後,站住腳才發現,自己好象已經走出了小城。
我抬起腳撲打著滿是灰塵的褲腿,心裡竟然有些喜悅,這種喜悅夾雜著劫後餘生的感覺。
右邊排著一溜髒兮兮的房屋,起初我以為那是些住著民工的板房,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幾家小飯館。
這裡的白酒很烈,烈得跟這裡的風一樣硬。我大口地咳嗽著,腦後彷彿有一根針在刺我的腦子……我要回家,我還有很多需要處理的事情。我要給我哥哥報仇,我要讓我爸爸和來順過上安逸的生活,我要保護好我瘋了的嫂子,我還要娶妻生子……娶誰?劉梅?楊波?我大口地灌著酒,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腰裡的獵槍。我要重新站起來,沒有什麼可以將我打倒!
外面在颳風,漫天黃沙。
我攥著獵槍的手在顫抖,腿也隨之劇烈地顫抖起來,一股巨大的恐懼如同漫天黃沙將我包圍。
恐懼讓我坐不住了,我想離開這裡,去一個更加安全的地方,站起來,剛想結帳出門,大哥大響了。
鄭奎的聲音依舊沉穩:“寬哥,我到了。你到隆源廣場來找我,我在廣場的雕塑下面等你。”
記得我剛下汽車的時候見到過那個廣場,應該離這裡不遠,我起身就走。
這是一個比籃球場大不了多少的廣場,廣場上有一座火炬造型的雕塑,我在距離雕塑十幾米遠的地方站住了。我不敢貿然過去,我不敢肯定鄭奎的後面是否有人跟蹤。天有些擦黑了,三三兩兩的人在廣場上溜達,他們似乎很無聊,像覓食的鴿子似的,走起路來慢慢騰騰的,腳上似乎踩著滑板。我往後退了幾步,後面是一個花壇,花壇裡什麼也沒有,只有一棵叫不出名字來的樹孤零零地杵在中間的位置。我倚到樹後,點了一根菸,緊緊地盯著雕塑。
一個穿黑色風衣的人從遠處急匆匆地過來了,他繞著雕塑轉了一圈,然後在下面站住了。
鄭奎?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把身子側過來貼近樹幹,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人。
不是鄭奎,鄭奎沒有這個人的個子高,也沒有這個人胖,這個人是誰呢?不會是等在這裡的警察吧?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哆嗦,一種不詳的預感驀然襲上心頭,這裡面有問題!我不能呆在這裡了!我倒退著離開了花壇。下了花壇就是一條石子鋪成的小路。我裝做繫鞋帶的樣子彎下腰來,轉著眼球來回看。我突然發現剛才還在周圍溜達的人慢慢靠近了雕塑。不好!這幾個人好象是便衣警察!來不及多想,我縮起脖子,沿著石子路疾步走出了廣場。
前面有幾輛車團,我沒有過去,我害怕這幾輛車裡坐著警察。我的手插在懷裡,緊緊地攥著獵槍,繞過汽車拐進了一個大院。這個院子好象是個居民院,空氣裡飄蕩著飯菜的味道。我裝做回家吃飯的樣子,快步進了一幢樓的樓道。在黑洞洞的樓道里站了一會兒,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走了出來。站在院門口可以看見廣場的雕塑,我發現雕塑下面沒有人了,周圍溜達著的人也稀少了不少。我斷定剛才發生了什麼,一時茫然又緊張。難道是鄭奎還約了別人過來?我按了按大哥大,剛想拿出來給鄭奎打電話,大哥大就響了,鄭奎的聲音很急促:“寬哥,趕緊離開廣場!”我直接退回了剛才的那個樓道:“我已經離開了,剛才廣場上好象發生了什麼。”鄭奎的語氣又開始沉穩:“沒什麼,我的一個兄弟被人抓了。”
“是警察嗎?”我放了一下心,可是腦子依然糊塗。
“不是。哈,”我第一次聽見鄭奎笑,感覺有些陰森,“別問了,沒你什麼事兒。到車站門口等我,我就在這裡。”
“剛才穿風衣的那個人是你的兄弟?”我邊往外走邊說,“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是啊,我剛到,”鄭奎好象在打另外一個電話,“一會兒就去礦山賓館,還是210房間。”
“師傅坐車嗎?”一輛摩托車貼著我的身邊停下了。
“去礦山賓館!”我蹁腿上了摩托車。
賓館走廊靜悄悄的,到處都是廁所的味道。我挨個房門看,201、202、203……210!我站在門口屏了一下呼吸,右手插在懷裡捏著槍身,左手抬了起來。我的手剛觸到門板,房門猛地開啟了,一個滿臉鬍鬚的黑漢子一把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