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和我們目前的關係還談不上出生入死,可這麼搞下去非出事兒不可。我從桌子下面踩了踩王東的腳,正色道:“既然你們讓我說,我就簡單談三點。一,上菜,二,喝酒,三……三嘛,參考一和二!開始。”淑芬捂著嘴吃吃地笑:“就知道喝,簡直是一群酒鬼。”我說:“水滸上的哥們兒都這樣,喝就要喝出個江湖義氣來。”
王東知道我說的江湖義氣是什麼意思,矜一下鼻子笑道:“江湖義氣乍搞沒有數,出門就磕倒。”
這小子是在笑話我那天“臨門一腳”的狼狽呢,我的臉一紅,直接卡殼了。
金龍以為王東是在指桑罵槐,蔫蔫地說:“江湖義氣是一種精神,裝是裝不出來的。”
王東硬硬地咬一下牙,瞥我一眼,繃住臉不說話了。
這兩個混蛋可千萬別再鬧了,當著一幫小兄弟的面太掉底子了,我喝口水潤了潤嗓子,笑道:“毛主席說,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主席的這番話現在用在咱哥兒幾個身上那是再恰當不過了……現在誰是我們的朋友?錢啊,哥兒幾個團結起來使勁賺錢才是正道兒,其他的都是扯蛋…是我們的敵人?也是錢啊,咱們的上一輩不就是被錢折騰得翻不起身來?所以,錢這玩意兒一直跟咱們勢不兩立!咱哥兒幾個應該發狠地收拾它,直到讓它服服帖帖當咱們的玩具為止。我算是明白這個道理了,金龍也明白,就你王東不明白,你就知道搞‘江湖義氣’,呵呵。”
“你是說我還是說你?”王東一瞪我,冷笑著指指金龍,“還有這位,這位大哥最懂江湖義氣。”
“東哥,我真是不理解你了,哈。”金龍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理解好啊,早晚讓你理解。”王東不屑地哧了一下鼻子。
“呵,東哥說話可真有意思……我不就是剛才稍微‘慌慌’了那麼一點兒嗎?”
“都少說兩句吧,”我敲了敲桌子,“今天淑芬生日,大家說點兒高興的。”
旁邊的幾個兄弟似乎明白這種情況下沒有他們說話的份兒,一個個鼓著腮幫子裝“膘”,不時對望一眼,老鼠調情似的嘿嘿兩聲。菜陸續上來了,我拿出給淑芬買的一盒化妝品,歪頭一瞥王東:“你的呢?”王東哼了一聲:“有人替我拿了,項鍊啊,我操,鍍金的,估計跑了好幾趟電鍍廠。”金龍笑呵呵地給我添了一杯酒,接著給王東添:“東哥,你就少刺撓我兩句行不?那是鍍金的啊,純金的,好幾百呢。”我踩了踩金龍的腳,打岔道:“金龍金龍,不送金的就不是龍了。”
“那是那是,”金龍舉起了自己的酒杯,轉著圈一晃,“今天大家高興,首先讓我祝賀……”
“別介啊龍哥,這杯酒應該是我和淑芬先敬你呀。”王東端著酒杯繞到金龍的後面,一臉僵笑。
“我不敬!要敬你自己敬,你不代表我。”淑芬接過我遞過去的化妝品,哼地一聲把臉轉到了一邊。
“那好,我自己來敬龍哥,龍哥是我的大哥。”王東的臉色蠟黃,表情硬得就像死屍。
我冷冷地瞅著王東,感覺這小子有些過分,剛想開口說他幾句,王東已經將自己的酒杯舉到了訕笑著站起來的金龍頭頂:“龍哥,張嘴呀,還需要我找個湯匙餵你嗎?”金龍摸起自己的酒杯,依舊笑:“我自己來,我自己來……”頭上流下了啤酒沫子,金龍的臉色逐漸僵硬,動作緩慢地放下了自己的酒杯,“哈,東哥你可真客氣啊……”王東怪笑著將自己的臉往金龍的臉上湊,舉在金龍頭頂上的酒杯一點一點傾斜著,啤酒沿著金龍油光水滑的頭髮慢慢往下淌:“龍哥,這酒好喝嗎?”
“王東,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淑芬隔著桌子來扒拉王東的手,王東一躲,酒杯啪地砸在金龍的腦袋上。金龍沒動,閉著眼睛坐下了,頭上淌下的鮮血混合在啤酒裡,彎曲著淌進了他的脖子。我護住金龍,一把推開了王東,指著淑芬的鼻子低聲吼道:“我問你,你到底是跟王東還是跟金龍?回答我,婊子。”淑芬全身一顫,不相信似的瞪著我,隨即白了臉,表情就像一隻看到老虎的綿羊:“寬哥,我……我真的說不出來呀。寬哥,你行行好,你別讓他們這樣了好不好……”
“回答我的問題。”我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睛裡有兩把陰冷的刀子直刺淑芬。
“你知道的,寬哥。”淑芬的腿在打顫,想坐,遲疑著又站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來回答我。”
“我……”淑芬似乎不敢看直瞪著她的王東,瞥一眼穩坐在椅子上的金龍,一跺腳,“金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