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環身形勁拔,烏衣筆挺,官刀橫在腰間一步一動,所視之處遍地生寒,無人敢對視。
莊毅先是一頓,回神後,帶眾人連忙叩拜,聲音裡難掩的激動:
“屬下參見大人!”
大理寺寺從齊齊下跪,劉寰撩起衣襬,帶著姚江衙眾,毫不猶豫也跪了下去。
“參見少卿大人!”
她一出現,衙門裡彷彿有了主心骨,劉寰擦擦汗總算長舒了一口氣。
關押大公主和大駙馬,這史上聞所未聞的事,居然讓他姚江縣碰上了。
王爺們礙於血脈不好出面,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替罪羊,整日提心吊膽惴惴不安。
如今好了,大理寺少卿親自坐鎮,別說讓他審公主駙馬,讓他審一品大員他也有底氣!
“起吧。”
沈雪環抬抬手,穿過跪地的人群,大馬金刀坐在了上首。
她換了裝扮,束著高高的馬尾發,凌厲眉眼展露無疑。
任誰都不會想到這個眼神帶殺的少年,居然是位女紅裝。
“劉大人,駙馬爺對朝廷的建議有異議嗎?”沈雪環擦了擦刀柄上的虎頭。
劉寰拱手道:“似是不大願意,瑞王殿下跟他交涉到現在,駙馬是毫不鬆口,只說要見大公主。”
莊毅眉頭一擰,上前道:“大公主的母族衛家一族,背靠武太妃,還剛剛建了大功,充盈國庫百萬兩。她如今又有身孕,如果要硬保,我們確實拿駙馬爺沒招。”
“對啊,大公主眼下就在偏廳,還帶了先帝的丹書鐵券,擺明了要魚死網破。”劉寰道。
“看來你們是一點都不急啊,都這個時候了,還打算好好商量呢?”沈雪環眉尖一挑,平添三分戾氣。
“走,見見咱們的駙馬爺,讓他再好好考慮考慮。”
就在她起身時,門外通報:“報大人!大公主帶著人往這邊來了!”
劉寰立刻看向沈雪環,請求下一步指示。
“鎖門,告訴她,今天狗都能進,唯獨大公主不得入內。”
說完,沈雪環大踏步朝關押室走去。
劉寰一愣,十分懷疑自己聽錯了:“大人,那可是大公主……”
沈雪環停下腳步,未等她開口,莊毅先駁了回去。
“大人怎麼說你怎麼做,多嘴一句,小心你的烏紗帽。”
“是,是。”
劉寰擦了把汗,早就聽說大理寺在京城人人敬而遠之,他以為都是以訛傳訛,如今親眼得見才知道,傳言還是弱了幾分啊。
李壑陵站在院後高亭裡,遙遙望著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烏金,什麼時辰了?”
“辰時兩刻。”
“把本王的軍符給她送過去,大公主萬一刁難,也好讓她有個底氣。”
烏金傻眼了,說的輕巧,那可是號令北澧百萬大軍的軍符啊!
王爺的軍符更是凌駕於陛下皇權之上,舉國大軍只認軍符,不認國璽。這種東西,說給就給?
但是王爺都說了,他怎麼敢質疑?
接過軍符,烏金沉沉嘆了口氣:“屬下親自送過去。”
李壑陵絲毫沒察覺他的異常,揮手道:“快去快回,待會隨本王去個地方。”
羈押室內外,如今有重兵把守,龐子暉坐在小座上,臉色黑沉,比墨汁白不了多少。
他對座,一個桃花眼的男人神色肅穆,與往常風流的氣質大相徑庭。
“你到底在猶豫什麼?手稿都燒了,就算你咬牙堅持,我們也拿不出東西給汝陽王啊。”
“你懂什麼?”龐子暉抬眼掃了他一下,沉如死水,無波無瀾。
“你姓李,你是皇子,生下來就有權有勢有地位,你懂什麼?”
李昭棠眼神一頓:“此話怎講?”
龐子暉嗤笑一聲:“都這會了,就別裝了,你不是也從來沒有看起過我嗎?裝什麼裝。”
李昭棠啞然,從沒想過他居然是這種想法。
“龐大人,本王確實看不起你,但不是因為你的出身,是因為你的為人。寒門貴子,你飛黃騰達後更應當回報朝廷,回報你的族人親友,而不是借登天之勢去花天酒地。”
他漠然一笑:“這種人,換成誰本王都看不起,不光本王,天下人都看不起。”
龐子暉聽完非但沒生氣,反而“哈哈”笑了起來:“你們李家人就是自負,永遠覺得自己認為的是絕對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