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封請帖送到了王府。
“還有薛大人的?”管家付伯接過丞相府的請帖,賞了小廝些銀錢,帶著請帖回王府去了。
“丞相府,瓊花宴?”
李壑陵下朝後進門就被付伯遞了個請帖,邊走邊開啟,開完了才發現是給薛歡的,居然有兩份請帖。
“他是認識魏丞相,還是認識魏府小姐?”男人皺眉,這種時候也不忘挖苦她兩句。
烏金忽然說道:“王爺您忘了,薛大人就是魏丞相引薦的,而且他跟秦大人走的近,秦大人是魏丞相的學生。”
李壑陵眉角一動,他還真忘了,第一次見到薛歡就是在丞相府門前,那個勁瘦挺直的背影一眼就刻在了腦子裡,他自覺識人眼光不差,這才讓烏金去查他的底細。
沒想到越查問題越多,這人渾身上下全是秘密。
如今倒簡單了,不如直接問魏丞相,他像個老狐狸一樣,從年少就跟著父皇打天下,到現在權勢縱橫朝野,薛歡若真有別的心思,也瞞不過他的狐狸眼。
“付伯,往回宮傳個信,明日本王不過去了,本王要去丞相府赴宴。”
說著他捻了捻信封,抬腿朝泠泉館走去。
泠泉館外竹影斑駁,一道白衣人影傲立林葉間,涼風習習,突然卷落一片竹葉,白衣人劍隨身動,絨光下揮劍躍起,轉身時竹葉被劍光絞斷碎成無數片,似雨一樣落下。
李壑陵走著走著,看到眼前飄起一場綠色的雨,碎葉中,白衣人矯如游龍,步如起舞,劍勢洶湧有力,開合間收放自如,劍尖迎光折射成無數軌跡,比舞娘的舞裙還美。
有時他不得不承認,除去那些秘密,薛歡身上沒有一點東西是他不喜歡的,好像生來就是為了貼合一般。
如果他是個女人該多好?
被這一瞬間冒出的念頭定住,李壑陵緩緩皺眉,自己怕是瘋了,放著滿京城的女人不要,在這貪圖一個男人。
習武之人,氣隨心轉,這剎那的不滿立刻被沈雪環捕捉到了,她下意識揚劍迴旋,一劍指在來人眼前,待落劍時才看見居然是李壑陵。
這劍夾著真氣,來勢兇猛,一看就難以收回,李壑陵當即凝神聚氣,眼疾手快夾住她劍尖,以厚實的內勁疏散她收不回的劍勢。
劍尖阻力如頂在一座大山上,沈雪環不由皺起眉,她幾乎沒見李壑陵動過手,沒想到他內力如此渾厚,跟他對招如推山攻海,落進去連水花都未必能聽到。
收勢到末尾,他指尖一彈,沈雪環借這道力翻身一跳,穩穩落在了地上。
“還挺有眼力。”她把劍扎進土裡拍了拍手,轉身去看自己切碎的葉子。
“小時候,我家裡後山也有一大片竹林,我沒事就偷偷跑過去練劍,最初只能把竹子切斷,後來能精準的切到竹葉,再後來能把竹葉劈成兩半,然後就是三片、五片、八片,最近切得最多的是二十三片,不過也不能怪我,那竹葉太小了,只能切這麼多。”
這人蹲在地上絮絮叨叨的樣子很像個姑娘,李壑陵忍不住走過去,伸手把她凌亂的馬尾整理好。
她的頭髮跟別人完全不一樣,要黑的多長得多,自認識她以來,他開始關注別人的頭髮,但看來看去,養的再好的頭髮也比不上她的。
“本王還是頭一次聽說能切葉片練劍,看來傷勢恢復的不錯。”他慢條斯理梳著她的頭髮,“你那二十三片的竹葉在哪切的?”
沈雪環想都沒想:“睿辰宮。”
“陳什麼?”李壑陵指尖一頓。
睿辰宮,聽上去不像北澧的宮殿。
她突然發現說多了,佯裝無事的抬起頭看著他:“啊?我說南疆大營啊,您聽錯了吧。”
李壑陵點點頭,繼續幫她整理頭髮:“你若愛竹子,不如以後搬到泠泉館住。養竹不容易,秦知頤那破院子養不活。要是把竹子養死了,左鄰右舍都該覺得晦氣了。”
北澧有老話,據說養竹如請神,請回家養死了是要倒大黴的。
沈雪環覺得挺新鮮,差點笑出聲:“你堂堂一個戰神還信這個?那還打什麼仗,給對方主帥軍營栽點竹子再想辦法搞死算了。”
李壑陵一聽,臉上竟然有了笑意:“你怎麼知道我們北大營沒搞過這些?”
“當年本王帶人打沉沙西境,西境武朝有個主帥,行兵極為下作,打的一肚子氣。他很愛乾淨,所以,本王讓人日日往他帳裡放酪蟲,酪蟲酸臭無比,死了更難聞,硬是把他逼走,換了個主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