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向日,金甲震天門。
京城百姓奔走街巷,都跑來主街看熱鬧,兩遭茶樓上圍滿了人。
有訊息不靈的人來回詢問,這才知道,戍邊多年的鎮國大將軍要回來了。
北澧只一個鎮國大將軍,乃武官之首,儀仗與普通文官大不相同。
未時剛過,城門大開,紫金相間的帥旗迎風招展,在陽光下光耀奪目。
馬蹄沉重有力敲擊地面,先鋒隊帶彩旗鮮花開路,一路芳香四溢,軍號聲由遠及近,響天徹地間,一如北澧將士的韌心,沉穩有力。
槍陣隊伍隨後入城,各個銀甲金鱗,他們脫下戰盔,帶上赤翎禮冠,英姿勃發引起不少少女們側目。
如此英雄氣概,長槍立馬入陣,身姿矯若遊龍,哪家姑娘看了不迷糊。
如此大儀,十步一槍,車駕直達皇城下。
宮門口,文武百官早已靜候,龍鳳雙輦在前,驚龍鼓隨著大軍靠近開始敲響,
“咚咚——”
鼓聲陣陣,沈將軍一身官鎧精神震爍,龍行虎步上前,俯身拜在琮帝膝下,接受朝臣賀贊。
沈月瑢悄悄掀起車簾,隨著父親的身影望著向眼前巍峨宮闕,她忽然落下兩滴淚。
九重闕前一人丰神俊秀,獨立人間一流。
他闊步上前朝沈將軍禮拜,言談舉止儒雅溫柔,不卑不亢,薄瘦的肩膀早早便擔得起國儲之任。
曾經年少,壯志雄心,她陪他籌謀天下。
她夢過和那位少年驚才攜手站在這裡,接受晨昏定省的日子。
而後一朝夢破,十年不曾再見,他的訊息幾度傳回南疆,立儲了,成婚了,生病了,南巡了……都和她沒半分關係。
再後來,他往將軍府送過很多東西,她也沒看一眼。
當年的心上人已經成家立業,雄霸一方號令諸侯,她與他之間從此只能是君臣。
只是少年的宏圖,留到現在仍有一絲遺憾。
“承璟,你我之間十年來,深恩盡負,死生師友啊……”
秋霜聽見小姐開口,連忙湊了過來。
“小姐怎麼又哭,不是說好了,回來以後跟殿下只是朋友嗎?”
“是啊,只是朋友,我看得清。”沈月瑢拭了拭眼角,“不說了,二妹妹呢,醒著睡著?”
“似是睡著,還是昏昏沉沉的老樣子。”秋霜說。
沈月瑢蹙眉:“你去看看她,她離家養病多年,京城也不曾來過,別被這麼多人嚇著了。”
秋霜應聲,剛打算下車,忽然想起一件事。
“大小姐,你說……跟二小姐指婚的殿下在這裡嗎?”
“峴王?”
沈月瑢愣了愣,回頭去看,看了一圈發現還真不在。
“奇了,他是未婚夫,還送了那麼多禮物,怎麼正式迎接時倒不見人了?”
秋霜扁扁嘴:“肯定是嫌棄二小姐了唄,人家二殿下武功蓋世,樣貌無雙,京城多少貴女都入不了他的眼,偏咱們二小姐一個病秧子佔了正妃之位,換誰誰能樂意啊。”
“小丫頭,說什麼呢?”她使勁點了她腦門一下。
“這是光耀門楣的好事,既穩定軍心,又能讓沈家做一輩子的歸臣。我們可不是民間百姓,兩兩相看順眼了,就能合婚納彩。”
秋霜似懂非懂,她雖然不聰明,但是能從一些女眷身上感受到敵意。
“哎,二小姐這副身子,要真嫁給好戰的峴王殿下,也不知能撐幾日。”
她咬著手指下車,朝二小姐的車駕走去。
“二小姐醒著嗎?快出來看看,皇宮到了!”
“二小姐?”
突然,皇城西門響起三軍鼓,鼓聲震天,龐雜的馬蹄聲在圍牆內響徹雲霄,一隊軍馬奔騰而來,黑亮的毛髮在日頭下黝黑閃光。
西門大開,迎戰隊入內。
在眾目睽睽下,一道玄黑身影自馬身落地,烏黑長髮高束,髮絲迎光閃動,他自帶一身矜貴,肅殺之意化為威肅,龍行闊步朝百官走來。
李壑陵掃了龐大的車隊一眼,視線落在女眷的馬車上。靠後一輛車駕,丫鬟不停敲著車門,也不見有人出來。
想必是那個病的起不來身的二小姐吧。
他視線沒多停留,略過車駕來到眾文武跟前。
“壑陵拜見老師。”
抬眸,狹長的鳳眸粼粼現光,說不盡的斑斕生色。
沈將軍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