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坡頂,姜榆看見了一片平坦的地方,不由得瞠目。
“這些雞欄,是你做的?”
何杏帶他們過來的地方,竟然建了一個初具規模的養雞場!
“不是,是野哥做的。先前我養的那幾只兔子實在太能生了,一窩接著一窩,家裡沒地兒養,我又捨不得扔了,野哥就找了這個地方,搭了雞棚和兔子窩。”
姜榆指著旁邊的木屋,“這裡面養的是兔子?”
何杏連忙點頭,“現在能出欄的兔子起碼有幾十只,我們沒地兒銷,野哥讓我問你。”
姜榆沉默片刻,姜野膽子太大了。
偷偷在這裡開養殖場,他也不怕被人舉報!
“規模不能繼續擴大了,維持現狀就行,要是被人發現可了不得,聽見了嗎?”
何杏點頭如搗蒜,“野哥也是這樣說的,其實多了我也管不過來,現在就挺好。”
姜榆想著自己也沒辦法把這些兔子帶回去,便說:“我先回去,明兒叫人過來。”
還得叫賴六子和鐵牛跑一趟才行。
回城路上,姜榆摸著口袋裡的斷絕書,無聲嘆息。
“也就這時候,才知道人有多現實。”
但她沒有立場責怪,人家惜命,怕被牽連,又有什麼錯。
只是姜永華和王美麗的態度,到底讓她有幾分心冷。
她苦笑道:“這樣也好,往後省了養老費和節禮。”
賀庭嶽握著她的手,“不高興,就別笑了。”
姜榆笑容消失,牽了牽嘴角,笑不起來了。
她把臉埋在他的胸前,悶聲道:“他們明明對我一點都不好。”
一如現在,知道她可能出事,跑得比誰都快。
她有什麼可不高興的,她應該比誰都高興,終於沒有孃家人拖累了。
賀庭嶽抬手輕撫著她的後腦勺,低聲道:“我沒跟你說過我爸媽離婚的原因。”
姜榆一愣,抬眼看他。
她看得出賀庭嶽對那些事有些排斥,他不說,她也就不問。
“我媽懷飛燕的時候,發現我爸出軌,有一個私生子,就比我小一歲。”
姜榆張了張口,臉上浮現惱怒。
“畜生!”這一聲罵脫口而出,她才想起這可是賀庭嶽的父親。
賀庭嶽低低一笑,“這句話,我罵過很多次。可他都是畜生了,又怎麼會在乎別人罵他?”
賀庭嶽緩緩撥出一口氣,過去這麼多年,他仍舊無法釋懷。
“我家那些破事,還得從很多年前說起。我媽懷我的時候摔了一跤,大出血,危在旦夕。直到我出生,我爸都出現。,從這時候開始,我媽對他心冷,夫妻倆感情瀕臨破裂。”
賀庭岳母親衛白筠嚮往自由,和賀經義互相折磨這麼多年,一心想和他離婚。
因而懷上賀飛燕是意外,她不想要。
但經過大夫檢查,她的身體經不起流產。
衛白筠只好把孩子留下。
意外的是,懷孕這段時間,賀經義收了心,專心在家裡陪她,兩人感情漸漸修復,比剛結婚那段時間還甜蜜。
賀庭嶽如今回想起來,父母恩愛那段時光,是家裡極為稀罕的溫暖回憶。
然而,幸福太短暫了。
“我媽生下飛燕後,那個女人帶著孩子出現。她知道賀經義出軌了,就在她生我的那一晚。她危在旦夕,而她的男人在另一個女人床上。”
衛白筠沒有任何猶豫,賀經義跪下來哭著求她,她仍舊選擇了離婚,放棄一雙兒女,一走了之。
她前腳剛離開,那個女人帶著兒子登堂入室,住進了賀家。
賀經義沒有和她領證結婚,對外從不承認她的身份,卻不妨礙她以賀太太自居。
賀庭嶽滿十六歲,便進了部隊,離開了那個令他窒息的家。
他前途正好,之所以選擇轉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賀飛燕。
衛白筠走了,賀經義基本不著家,面對重男輕女的爺爺奶奶,以及不安好心的後媽,賀飛燕過得還不如孤兒。
時隔多年,賀庭嶽回到賀家,卻發現自己唯一的妹妹不能上桌吃飯,只能像個乞兒一般坐在門口,盼著後媽給她一口吃的。
賀庭嶽暴怒,砸了賀家,在爺爺奶奶的咒罵聲中,帶著賀飛燕毅然離開。
姜榆想到賀飛燕,在此之前,誰能想到開朗活潑的賀飛燕,還經歷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