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真價實的亡命之徒,要錢不要命的,吳庸在他手裡呆過兩天,我不知道吳庸有沒有做過噩夢,但我相信那兩天一定終身難忘。”林耀輝手指輕輕摩挲著下巴,黑亮的眼睛透著像黑洞似的幽冥,“或許你覺得生活的殘酷就到這種程度。那你的想象力就跟我對你的認知一樣有限了,吳庸受的那點委屈,我敢說已經是這夥劫匪對一個富家公子哥最客氣的待遇,你覺得他們會比你父親更和善嗎?”
腦海中山子胡的樣子讓吳非不寒而慄,她想象著吳庸從不說,但有可能遭受過的虐待就心痛起來。
“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多的是那樣的魔鬼,他們會有一萬種法子,讓人生不如死來達到目的。吳庸要是再落在這種人手裡,你認為他會不會僅僅是骨折。”林耀輝說著往後靠了靠,然後又看向窗外聲音悠長而悠遠,“你父親只是想給他一次深刻的教訓,而深刻通常都伴隨著痛苦。”
“但你也說過暴力是低階的解決辦法。”吳非此刻鎮定了許多,腦子也變得機靈起來,不過有時候林耀輝說話總是怪怪的,而大部分時候她覺得自己並未真正聽懂。
“但別的也試過了,沒用。”
“那你覺得我爸敲斷他的腿是對的嘍?!”吳非極度牴觸。
“當然不!”林耀輝毅然否定,“你父親脾氣著實火爆了點。”
那麼他究竟在說什麼,都把吳非說糊塗了,“有用沒用的說一堆,真不知道你都在講什麼?”
“至少你不哭了。”林耀輝又隨意提到,“吳庸怎麼樣?”
“腿看著還好,人還是老樣子。真的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嗎?”
“一點沒有那肯定騙人的,不然怎麼會下狠手。”
吳非緊張道,“會有什麼後遺症?”
“以後怕是跑不快了。”
“你又在拿吳庸開玩笑!前面你還說會恢復的很好。”
“不能玩一些激烈運動,其他沒太大影響。”
“他好喜歡玩滑板的。”吳非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腳,再想著吳庸是那麼年輕那麼好動,不禁感嘆著又默默淌下眼淚。
林耀輝拿出紙巾幫她擦掉鼻涕和淚水,“是啊,以後可能再也不能玩滑板了,損失挺大。不過事情要往好處想,比如除了滑板之外,他這輩子可能再也不敢碰一些別的東西,連想一下都會冒冷汗。”
“吳庸很倔的,他說等好了要離開,永遠也不回來,我看的出來這次不一樣,但我又猜不出他想幹什麼。”吳非眉頭皺的更深。
“那看來斷一條腿還不夠。”林耀輝胳膊支到車窗上手指摸上嘴唇,他這話當然是在開玩笑,不過吳非還是緊緊盯著他。
林耀輝回過臉笑道,“永遠麼?多少年頭算永遠,我十幾歲的時候也常說這種話。沒事,他嚇唬你的,要你幫忙的時候,他抱你大腿都來不及呢。”看吳非一臉茫然又不得不安慰,“我會跟他談談,也會跟你父親聊一下。”
吳非鬆口氣,對著林耀輝擠出笑點容,她總是很奇怪的能從他這裡獲得一種安穩感,同時腦子不停迴盪唐子銘的話,‘他是在乎你的。’又仔細瞧著林耀輝受傷的那隻胳膊,看樣子已經快好了,醫生說過的,一個半月。她不知道唐子銘說的試試是怎麼個辦法,但他也說過訂婚宴是個好機會。
吳非時常獲得關於吳偉忠隻言片語的訊息,知道一切都很好,吳庸這邊情況也大好,也願意下床了,不過雖然腿已經康復的差不多,但他仍堅持要坐著輪椅到處轉悠。
林耀輝胳膊早已恢復,只是諸事纏身,吳偉忠和林耀琳兩人也準時歸來,而吳非也可能是第一次有種和自己家人見面還會尷尬的感覺,於是板著一張臉做出冷姿態以表示自己對整件事的態度。吳偉忠人瘦了一圈同時什麼也不提,好似未曾發生過任何衝突,林耀琳依舊如沐春風的隨和。幾個人客套不寒暄的在同一屋簷下,直到訂婚宴開始,也唯有訂婚宴這樣喜慶的事能將所有不快掩蓋掉,只是人太多,音樂聲也太吵,吳非心煩的很。
唐子銘算準時機將吳非帶進一處位置偏僻的休息室催促道,“快把肩帶扯下來。”
“什麼?”
“還要我動手麼?”
吳非躲過唐子銘搭上肩膀的手,明白過來他要做什麼,有些彆扭的說著,“我在想想。”
這時候走廊裡傳來男士皮鞋硌在地磚上的咔嚓聲鏗鏘有力,她太熟悉這個聲音了,只有林耀輝才能走出這麼奇特的動靜,又清脆,又輕盈。她與唐子銘定睛相望,即刻明白過來他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