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非匪夷所思地瞧他一眼,他口氣吊兒郎,但眼神卻不是,這一點吳非還是能夠看出來的。不管是出於真情實意,還是各種利害關係,唐子銘的態度必然不只是在開玩笑。吳非心中竟冒出來些許奇怪的感覺,失意,失落或者還有一點點嫉妒?那種與愛無關的嫉妒,只在於她一直習慣了被唐子銘以嬉笑怒罵的方式追隨的感覺,她享受這個隨時能被召喚來的神獸,然後突然的,他說從此以後可能要易主,落空的情緒在所難免。吳非原本還想說說剛才的遭遇,然後看他怎麼憤怒,再怎麼用些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段幫她報復,同時獲得他最大的安慰,但現在一股腦的都不想說了,換成一句,“你自己覺得高興就好。”
表情微涼的吳非眼睛漫無目的的到處瞟,無意間瞥向唐子銘握著酒杯的手時,登時驚駭住。他左手的小拇指生生從根部缺失掉了,而且缺失的那一塊面板早已經癒合成一個醜陋的形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這樣!”她抓過唐子銘手腕,心痛然的注視著那塊疤痕,既不忍,又難以接受,最後被唐子銘抽離掉。
“你抖什麼!把你嚇成這樣了?還不至於吧。”唐子銘根本不在意,反而奇怪吳非反應過度,“我這截斷指,就這麼嚇人麼?”吳非遲遲不說話,最終他也無法,又抬手自己子在那兒端詳半天,“一次教訓而已。”
“說的這麼簡單,那可是一根手指頭,又不是一截蠟筆。”之前壓抑的恐懼再次被扯出來,吳非感覺自己的胃很不舒服,有東西在往咽喉處湧動,她狠狠閉了閉眼睛強力忍住了。
“真下得了狠手,虎毒不食子呢!”吳非穩住神後認定是唐凱乾的,並聯想到另一個人,“還有林耀輝!虧我那麼信他,他答應過不讓你家裡人知道的。”
“直呼名諱,看來你還真把他當外人啊。你錯怪他了,他什麼都沒做,他很守信。也不是我親爹下的手,你都說了虎毒不食子。”
吳非疑惑地看著唐子銘,唐子銘則坦然道,“是我自己。”
吳非驚詫,她重新打量他一遍,“才不是!”
“沒必要騙你。”唐子銘藍藍的眸子看向吳非的眼睛。
吳非還是將信將疑,能對自己下這般狠手,該是什麼樣的心態,她忽然覺得好像從來都不曾真正瞭解過唐子銘,“那你真是,藥吃多了!別人不敲你,你自己來。你不是最會說的麼,不知道給自己狡辯麼?或者賴我頭上也可以。”吳非既言不由衷又大義凜然。
“某些時刻不得不做,換現在我可能就下不了手了呢。所以只是恰到時候的導火索,在牽出一些陳年爛事,然後,要引以為戒!順便讓自己清醒清醒,什麼事情才最重要。我母親說的,男人一定要有雄心,不然就是個廢物。”唐子銘眼睛閃耀出一些和過去不一樣的光。
可他說的太隱晦,吳非半懂不懂,“你自己怎麼想最重要,她說的話又不是聖旨。”
“在家裡來講,差不多了,母后皇太后。”
吳非無心一句反詰,“她讓你剁手指你也剁?”
唐子銘淡淡然然答道,“沒錯。”
談話莫名陷入冷澀,吳非拿他剛才的玩笑解冰,“母后皇太后是你能當上皇帝以後的稱呼。”
唐子銘玩笑道,“那就拭目以待我登基吧。”接著又用手裡的杯子與吳非的水杯相碰,“你大可以放一萬個心在肚子裡,我好的很!倒是要提醒提醒你們,要小心哦!”
“什麼意思?”
唐子銘糾結了一會兒丟擲三個字,“不好說。”
“不方便說的話可以不說,但不要講廢話。”吳非沒有心情,現在不止胃,她的整個身體都開始感到不舒服。
“你那個掛名舅舅偶爾會和我父親接觸的,是吧。”唐子銘有些明知故問,“也對,他幫很大的忙呢,和我父親接觸在尋常不過。”他說著扭了下身體,以便讓自己坐地更放鬆點,“我換個方式講,你知道我家老頭子是什麼樣的人麼?”
吳非不答,她知道他是有話要說。
“很多人自認為了解他,自以為是的那種。”唐子銘手握酒杯翹著食指,彷彿是在自說自話,然而難得的真誠。
恐懼的後勁很足,讓吳非有些坐立不安,但仍忍耐著,等待他的故事。
“以前我們家管事的老阿姨,你應該記得的,做了很多年,連我小時候的尿布都是她換的,可以說是看著我長大。有次為救我還被家裡養的惡狗咬掉胳膊上一大塊肉。那隻狗最後也被我老爹一槍崩了。”
“有點點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