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謙虛，而是事實。

鵝毛筆縱然有諸多有點，依舊只是一款書寫工具，而且還是一款隨時可替換的書寫工具。

毛筆則不同，經歷數千年的發展，已經從一款單純的書寫工具，衍生出書法藝術，具備不可替代性。

縱觀後世，出現鋼筆、圓珠筆、鉛筆等多種主流書寫工具，依舊沒能影響到毛筆的地位。

朱元璋的尷尬緩和不少，拿著鵝毛筆的手，收了不少力道，再次在宣紙上寫下論語兩個字後，來了興致，又連續寫下論語學而篇前三節後，逐漸掌握到使用鵝毛筆的竅門。

才停了下來，放下鵝毛筆，看了看宣紙上，纖細的字，笑道：“不過你這鵝毛筆倒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在書寫速度上，字型大小上，比毛筆要好上不少。”

“能節省不少紙張。”

“皇上聖明，鵝毛筆最大的優點就是造價便宜，書寫速度快。”藍斌忙道。

造價便宜？

朱元璋心念一動，還真是，一支毛筆，至少都是一兩銀子起。一些名家制作的毛筆，價格還得翻倍，甚至翻幾倍，成為讀書人的負擔之一。

而鵝毛筆，不過是用鵝毛製作，而鵝毛又稀鬆平常，價格再貴，能貴到什麼地方去？

想著，他忍不住道：“藍斌小子，鵝毛筆造價幾何？”

“回皇上，鵝毛筆造價很便宜，一個銅板一支！”

藍斌眉頭一挑，隱約猜到朱元璋的心意，有些小心翼翼道：“皇上，你問鵝毛筆的造價，可是想推廣鵝毛筆？”

“嗯，鵝毛筆造價這麼便宜，即便是寒門學子，也能負擔得起。”朱元璋點了點頭。

藍斌看了眼朱元璋，猶豫片刻道：“皇上，恕臣直言，其實推廣了鵝毛筆，也造福不了寒門學子！”

“為何？”朱元璋皺眉道。

藍斌弱弱道：“那個，紙張的價格不菲，再者鵝毛筆對紙張要求很高，一般的學子恐怕負擔不起。”

明初的造紙術雖然很發達，獨步全球，但這個發達，是相對的。

再者紙張產量有限，以至於紙張的價格依舊維持在一個相對較高的位置。

直到明成化年間，造紙術出現井噴式發展，才一步步的將紙張、書籍的價格打下來，才讓明中後期的讀書人越來越多。

就目前而言，紙張的價格下不來，鵝毛筆即便是推廣了，對大多數讀書人而言，也是雞肋。

因為用得起紙張的讀書人，自然買得起毛筆，而且那些讀書人用慣了毛筆，未必能接受鵝毛筆。而買不起紙張的學子，買了鵝毛筆也沒用。

更何況鵝毛筆是硬筆對紙張的要求很高，只能在質地好的紙上面書寫。

紙張質地差，用鵝毛筆書寫，很容易將紙張戳破。

朱元璋一怔，的確，從漢代發明造紙術以來，紙張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雖然到了大明，相比之下，紙張的價格便宜了很多。

但這個便宜，對一般老百姓而言，依舊是個不小的負擔。

想著，他臉色有些難看：“那這鵝毛筆豈不是雞肋？要來何用？”

藍斌很想說自己製作鵝毛筆，是為了在限時內抄寫完論語，不是為了改進書寫工具。但他敢想不敢說，不禁訕訕一笑道：“皇上，鵝毛筆現在雖不能造福寒門學子，卻可以應用到朝廷公文、記賬、書信往來等方面，能節省不少紙張呢！”

節省紙張？

朱元璋有點心動了，作為一個赤貧階層出身的皇帝，他即便是當了皇帝，依舊過著節儉日子，而且不僅在生活上節儉，還在治國理政上，也推崇節儉。

比如朝廷公文用紙上，在他主導下，朝廷制定了一套嚴格的節約用紙製度。

雖然在這套制度下，朝廷很少出現浪費公文用紙的現象，但還有辦法，能節省更多的紙張，他自然不願意錯過。

想著，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嗯，有道理，你下去將鵝毛筆製作之法寫下來，上呈給咱。咱讓人制作出來，在六部試試！”

“臣領旨！”藍斌行禮道。

“皇上，皇后娘娘、皇長孫殿下求見！”

朱元璋點了點頭，正要說話時，忽然一個宦官從外面小跑而來，跪地行禮道。

妹子、乖孫怎麼來了？

朱元璋一怔，心底剛閃過一抹狐疑，目光不經意的在藍斌身上掠過，一下子醒悟了過來，冷笑道：“你個小兔崽子，還學會搬救兵了啊！”

“臣…臣…”藍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