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只有自己在吃,很像吃獨食,她有些過意不去:「我去給你找些清淡的吃的,你在這等我。」
「嗯。」他沒什麼表情,顯然又沒聽進去。
他是這麼遊離的人嗎?
帶著這份詫異,簡寒出發覓食。從頭到尾走了一圈,除了各種口味的酒,就是各類名貴的西餐,都不是病人該吃的。
她端了一碟果盤迴去,他卻沒有聽話留在原地。
找到蘇止的時候,他正和一名面善的中年人聊生意上的事,言談舉止恢復正常。
簡寒想,強撐罷了!
中年人微笑看著蘇止,「口才了得,很少見到你這樣出色的年輕人,不如喝一杯?」
他遞給蘇止一杯酒。蘇止盯著酒杯裡的紅色液體猶豫了一秒,仰頭喝盡。
中年人故意與他為難一般:「蘇總好酒量,還是年輕好啊,不知能不能再喝一杯?讓我這個老頭子看看深淺。」
對方的副手抱著酒瓶,將蘇止的酒杯倒滿。
經驗之談,霸總都是有胃病的。
如果劇本在的話,一定會操縱她去替他解圍,這也是文藝作品裡常見的美救英雄的套路。
刷好感,上大分。
簡寒深呼一口氣,大步走到兩人中間,拿走蘇止手裡的酒杯,動作和拔刀一樣利落:「打擾了,我是蘇總的秘書,尊敬老先生多時,在此敬您一杯。」
紅酒難喝得要緊,她本就胃不舒服,喝得又急,險些當著幾個人的面嘔出來。
艱難地嚥下去後,酒和消化食物的胃液勾在一起,犯胃病的人成了她。清涼油都沒這個見效快。
蘇止握住她的手腕:「沒事吧?」
簡寒想,你那麼難受都能忍,我這算什麼。
她搖搖頭,笑:「我沒事。」
轉頭,有樣學樣對那位中年人報以他方才的微笑:「老先生覺得我的誠意夠嗎?」
她已經喝成這樣,可不許為難蘇止了。
中年人臉色紫黑,不發一言。他身側的助手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真是個小肚雞腸的人,至於氣成這樣嗎?
按著胃部的手被人覆蓋,眨眼的功夫,她被拉到離蘇止幾步遠的地方。
「怎麼犯胃病了?這段時間我沒來看你,你都胡吃海喝了什麼?」
顧灼……?
不行,蘇止還在看著。
簡寒用力掙脫他:「我沒事。」
顧灼臉色和在場的人一樣難看:「你疼成這樣還說沒事?我剛才看見了,你為了他擋酒,對嗎?」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你家裡多給了他多少錢,到現在,你舅舅想教訓他一下,你都攔著。小寒,你就這麼喜歡他,比喜歡所有人都喜歡?」
簡寒什麼都不知道,她疼出的虛汗沿著臉頰淌下來。
那是她舅舅?
對,記憶裡她是有個親舅舅,在公職部門就職。但畢竟不是主角,分給他的記憶很少,她身體又不太舒服,一時沒認出來。
完了,自己舅舅沒認出來,還那麼跟他說話。
顧灼低低道:「我明白了。你先把藥吃了,不是有水嗎?擰開。」
簡寒接過他遞來的胃藥。
顧灼是個身體很健康的人,他之所以隨身帶著胃藥,是為了她這個一起長大的青梅。
他總有這種本事,讓所有人都覺得對不起他。
簡寒吃完藥,像記憶裡一樣對他張了張嘴:「別生氣了,我都嚥下去了。」
顧灼眼睛一紅,側開身,以一種怨恨的目光看著蘇止:「我沒生氣。」
蘇止回望他,眼裡是一如既往的鎮定。
兩兩對峙,像威風的獵犬與絕境的狐狸。
舅舅成了幾人種情緒最外放的一個,他訓斥道:「小寒,你這麼久沒來看望舅舅,第一句話竟然偏袒一個外人?這個小子到底哪裡好?把你迷得撇家舍業,你是你爸媽唯一的後代!到現在連舅舅都不認了!」
他聲音不小,周圍人投來看好戲的目光。簡寒道:「舅舅,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再說,在外面生氣對你的形象不好。」
「你頂撞舅舅都不嫌丟人,舅舅嫌什麼?」
到底她的勸告還是有用的。
舅舅沒有繼續發脾氣,朝蘇止哼了一聲走開了。
顧灼最後深深看了他們一眼,也走了。
簡寒疲憊地扶額頭:「我給你添麻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