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的過,江辭的脈,已經從什麼都聽不出來,變得有點力道了。
臘月了。
魏明安已經徹底查出來蜀西的軍隊在哪裡了,真的在益州。
他還不清楚具體的規模。
沈離又去盯永平侯。
連破曉都想罵人了。
這永平侯,又拿溫謹珩頂包,不是錢都進了安王的口袋嗎,他把溫謹珩弟弟許了人!!
收了錢。
也是京城一個噁心吧啦的老臣。
沒什麼實權,但是人家還都得哄著他玩。
服了!
得虧把他們仨救出來了。
他們幾個全力盯安王,沈離每日都去看一下益州有無動靜。
就這樣,江辭還沒醒。
真的馬上要過年了。
還有六天。
,!
江辭瘦了一大圈。
他們都有點不太敢上這屋了。
不敢看。
江辭那日吃了菘藍草,幾個眨眼的功夫,身體突然湧起一陣熱流,霎時便到了全身,就感覺全身都在炙烤,他疼的眼前發黑,悶哼了一聲,便讓疼痛佔據了大腦。
失去光明的最後一刻,看到了沈離關切的眼神。
太疼了。
他也張不開嘴。
那時候他想應該是這個菘藍草在作用吧,那他熬!拼命也得熬!
渾身的每一寸都在痛。
無數的火焰在他內裡燃燒,他感覺自己彷彿被投進了一個熾熱的熔爐。
太疼了啊。
他咬著牙,努力地忍著。
按理說這般痛,他早該昏了。
但他聽得清清楚楚,林清來了,說的那些話,他要筋脈盡斷,然後再重塑。
他的身體完全不是他自己的,偏偏意識很清晰。
後來聽到沈離的哽咽,破曉的小聲呢喃,沈亭御的嚎啕大哭,和魏明安的失神叮嚀。
他們無一例外都是讓他熬過去。
他真是這輩子加起來受得所有痛都不如這次,太疼了。
但是他的一家子,都在旁邊守著他,他怎麼能不熬呢。
他疼的腦袋裡有一柄刀在生絞一樣,魏明安老自己一個人跟他說各種情報和線索。
他那時真想給他嘴堵了。
他疼得要死,腦袋都轉不動,還叨叨叨吵的他腦仁疼。
可是魏明安悄悄地哭了。
他說,“江辭你熬過去好不好,你熬不過去我又欠你一條命啊,哪有這樣的。”
他念唸叨叨說了一堆。
他腦袋疼得實在是記不住,很是無奈,自己在心裡回他,“行了臭弟弟,熬,熬還不行嗎,別唸叨了。”
他還聽到沈離自己來,她也念叨,“江辭啊,第一次遇見你,你都沒現在這樣毫無生氣。醒醒好不好?宮宴我不去了,沒你指點我怕啊,我才剛有個家啊,你加油熬成不成?大哥。”
他心裡嘆氣,腦袋突突地痛,身上都燒習慣了,心裡回她,“好,大哥熬,拼命熬行嗎,你別哭了。誰家好哥哥天天讓妹妹哭鼻子。”
破曉也來,他自己來的時候他也會跟他說話,“江辭!你趕緊給我撐過去!我就認識這麼幾個人,你得活著!你死了我夫人和弟弟全都要哭鼻子!”
他心裡笑,心裡默默回他,“我死了,你不哭嗎?”
然後就聽破曉吸著鼻子委屈巴巴的嗓音,“你不說給我買一輩子螃蟹嗎!騙子!快醒!擔心死了,這一天天的!”
他心笑得更歡了,心裡道,“別裝了,我都聽見了,又給我哭小珍珠了啊。”
破曉調整了一下呼吸,“阿兄~撐住好不好,你的仇還沒報呢。”
他心裡笑,默默回他,“好,阿兄撐,一定熬過去。”
還有沈亭御。
他頭都大了。
沈亭御也和他說話,“阿兄~你加油啊,這是朱雀的法術,撐住啊,撐不住也活著,你怎麼樣都是我們阿兄,我們真捨不得,你快醒醒好不好,你不醒我就去把安王剁了餵狗去。”
說著說著又哭了。
他心裡嘆氣,這個最難哄了,“我的小哭包弟弟啊,我撐,我一定熬好嗎,你別哭了呀。”
可惜誰也聽不到他的話。
他也不能睡。
靈魂一直清醒。
清醒地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