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把圍裙套上,坐下來開始煮東西。
邊往鍋裡下肉,邊瞟一眼周亦。臉色不太好,看起來蔫了吧唧的,神情懨懨。
「你今天幹什麼了?」有些詫異她的狀態,按照以往來說,哪次來吃飯不是最積極最生活虎的?
「別提了。」周亦擺了擺手,「今天學校來了一位心理老師,真龜毛,一整天下來都是找茬。你說,心理老師不該特別溫柔嘛,哪有像他這種人的,一看就是難伺候的主兒。」
周亦說起這個的時候,語氣忿忿不平,咬牙切齒,似把嘴裡的牛羊肉當成了那人,生吞活剝。
湯開了,冒著熱氣騰騰的煙,原來下進去的肉片都被翻上來,配著火紅的辣,勾起人的食慾。
江渚給周亦夾了一筷子,算是作安慰。
「萬一人是看上你,故意在你面前找存在感呢。」
周亦嘴裡正吃著東西,聽到江渚這樣說,猛不丁的被辣椒嗆住了,咳嗽個不停。
江渚連忙給人倒了杯果汁。
「我的水水小仙女,你醒醒吧,啊,你說的是中學生幹的事吧?」
江渚聽見這話,似是想到了什麼,嘴角彎了彎,「確實也是中學生做的事。」
話說出口才感覺有澀意。
隨著夜色加深,桌子上的菜品不斷減少,兩人也吃得差不多了。
趁著中場休息,等會再戰的空檔兒,周亦拿起桌子上的紙巾擦擦嘴,「話說,我真沒想到渡卿能接你的這部小說,他可是這兩年都很少出作品了,除了偶爾的商劇。」
江渚把剩下不太好煮的東西往鍋裡放,吃的有點飽,懶意就上來了,動作看起來帶著三心二意的漫不經心。
「我也沒想到。」
舉起杯子和周亦碰了碰,玻璃杯相撞的瞬間響起叮噹聲,讓人生出幾許恍惚。
周亦和她相識多年,哪能不知道她的性格。早些年經歷那樣的感情後,愈發彆扭冷清抗拒外界,她總覺得這對於江渚好壞參半。壞的在於她總是抗拒旁人給予的熱烈,把自己縮在一個自我保護的殼子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莫過於此。
可有時候她又替江渚慶幸,這樣的性格又帶著「止損」的意思,一定程度上排除了會讓自己受傷害的可能性。
不過讓旁觀者看著心疼就是了。
她倆友情將近十載,從大學到研究生,又到現在的工作生活,早就是活得越來越像。
「水水,你給自己用孤獨做了個繭,把自己困進去了。不是我說你,你越不掙扎著出來,繭子就會結的越厚,沒了呼吸,人就死了。」
話尾有些嘆息的意思。
江渚把她前幾日做的夢講與了周亦。末了,又添了一句,「我覺得你剛剛講的有幾分道理。」
被噩夢困住的滋味並不好。
「所以啊,你得多出去走走。你開那勞什子的計程車,我不阻攔你的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它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你和外面世界的接觸。」
哪怕周亦心裡也清楚,江渚堅持開計程車的原因是什麼。
江渚覺得心裡好像突然舒了一口氣,有些頓悟的感覺。就好比,一個多年未突破等級的武者終於在一個再也尋常不過的清晨,一覺醒來突破了。
這滋味難以挑明,前日多年的用心與磨練都是蟄伏,一切都只為那一瞬,頓悟的那瞬。有了這一瞬,突破亦或未突破便也不那麼重要了。
和周亦吃的很盡興,也可能是因為自己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心下許多。
江渚到家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不過還好前幾日都有多餘的存稿,放在存稿箱裡設定了時間,倒也不會斷更。
去後臺看看讀者的評論。
最新連載的一部小說屬於現代言情,男主是戰地醫生,女主是記者。讀者評論不一,江渚挑著回了一部分,打算退出後臺,休息了。
叮咚一聲,微信提示音響了。
顯示收到了一條訊息,點進去,和渡卿的對話方塊那裡有個1。
怔了怔,自從那天晚上兩人加了微信,就沒有其他的聯絡。
她前陣子不自覺的翻遍了他的朋友圈,也都寥寥無幾,和他的微博一樣乾淨。
如果不是她發朋友圈的時候,這人竟然會給他點讚,她都會感覺他這個微信可能是小號。
點開對話方塊。
渡卿:「有時間嗎?」
咬唇點頭之後才發現這人是看不見自己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