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小鬼
「喲,考完了呀。」
逢宿嗯了一聲。
「考的怎麼樣?」
「還行,就正常發揮。」
小哥笑了笑,「那就好。」
「來,簽一下,這有封你的信。」
逢宿有些疑惑,誰會給她寄信,要說剛放假,同學們這會瘋得估計也顧不上寫信呀。
看了眼收信人是自己,沒錯,就伸手接過來簽了。
逢宿拆信的時候,聽見信差小哥臨走還說,「那行,信送到我走了啊,放假了就好好玩。」
逢宿抬頭,臉上帶著一個大大的笑容,明媚極了,帶著少女特有的活力。
看著小哥走出了自己的視線,逢宿才進屋拆信看了起來。
習慣性地先掃了眼全文,看見稱呼的時候,就有些想不通的出乎意料了。
信是她爸寫的。
如果不看稱呼,單單只看字型,她也能確認這信出於她爸之手。
他的字,她從小摹到大,再熟悉不過了。
「愛女宿宿:
展信安。
首先我要慶祝你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已經結束了你的高中生活,成為了一個有思想且擁有更多自由選擇的小大人了。
你媽媽墓前的連翹又開了。
前一陣子我去看她,一簇簇的,花骨朵那麼小,卻又那麼有朝氣,你媽媽每日都能看到它們,我想,她應是極為歡喜的。
畢竟,這是她生前最喜歡的植物了。
記得這連翹還是在你母親走後,你陪我一起種的。之後你每天都問我,爸爸,今天我們去看媽媽嗎,連翹要喝水啦。
它長大,你也長大。
我記得它第一次開花兒,你那年考試頭次拿了班裡第一,高興得拉著我就要去告訴你媽媽和連翹聽。你看到它開花了,開心得不得了。
然後就這樣一年年,一棵連翹變成了一簇連翹,一簇連翹變成了一大片連翹,圍攏在你母親身邊。而你呢,也從小姑娘變成了大姑娘。
還記得小的時候,我帶你去爬山。你已經很累了,抱著水杯可憐巴巴的問我,爸爸,我們什麼時間才能爬上去啊,我好累。
我叮囑你,要慢一些,我們可以稍微休息休息,然後再接著往上爬。你就坐在臺階上不動,你問我,為什麼一定要爬到山頂。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你,想了會,你快要不耐煩了,我才說,丫頭啊,人這一輩子,其實都是在爬山,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攀登的行人,並不是非要爬上山頂不可,而是在於爬山的時候,多與人交流,與自然交流。你可以聽風聲,你可以去撫摸山澗溪水,你可以看螞蟻搬家,你甚至可以只坐著不動靜靜的欣賞變幻無端的雲。
就僅僅這般,你已然是享受到攀爬的樂趣了。
這些是我已經告訴過你的,現在,我還有後面的話要講。
人生的路,從大的方向來看,只有一條,就是通向山頂的這個方向。你累了,可以歇息;歇夠了,就背上包囊,接著往前走。你可以選擇與人結伴,若是覺得獨處更讓你感覺怡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他人的乏味,自行往前。可你得明瞭,人這一生要走上坡路,而非是下坡路。衡量上坡與下坡的標準,不是你路上收穫的物質,如飲了多純淨的水,食了多甘甜的果子;而是你路上收穫的問心無愧,你沒有因著自己趕路,就去踐踏自然賦予人的禮物,如花草,沒有因著自己往前,就推了一把你旁邊乃至周圍的人。
人這一生,未曾有一事,不被無常吞。向來是心生業,業生境,境造世界,世界決定情緒,情緒影響幸福。歸於根,懷著一顆溫柔對待世間萬物的心才是本。
你向來是個好孩子,對世間有著屬於你自己的是非判斷,我亦不多說。
我有預感,最近會發生一些事情,而結局如何,好壞我已預料不到。只這一步,應當邁出,無論怎樣,我不悔。
即使大限將至,我亦非飲恨吞聲之人。
蘇軾說,「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李白說,「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這兩句是打小你就會背的,內裡感情你如今又能體會幾分?
若此番事情結束,結局尚可,那我就再陪你幾年後去赴與你母親的約;若歹,你也不必過於感懷,陷在自己織的獨頭繭裡困頓自己。
即使我不在,你也要每天早睡早起,早晨記得喝粥,中午吃飯別應付了事,晚上少食油膩辛辣,你胃本身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