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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

逢宿醒過來的時候,窗外的天已經黑了。

嘴裡幹得很,就給自己倒了杯水喝。水從喉嚨流進腸胃裡的時候,意識才慢慢甦醒過來。

這水估計是江念遠拿過來的。

因為原先她的屋子並沒有備有水壺。

她記得中午的時候,她自己彆扭得很。最後如自己所料,那人是他,心裡既酸澀又歡樂。

像汽水一樣,噗噗砰砰砰地往外冒著小氣泡。

一天心情就像過山車,起起落落。

剛被眾人知道他和她的關係,上帝就又來通知她,他是那個人。

摸了摸口袋裡的手機,給談川發了簡訊過去。

「我找到了地震時救我的那個人。」

螢幕又重新歸於黑暗,過了不一會兒,資訊提示燈閃爍起來。

「在哪?」

「這兒。」

估計對面的人也被這緣分一事整得有些震驚,逢宿就忍不住感嘆,緣分果然妙不可言。

「嘖,緣分。」

逢宿看著又亮起來的螢幕,笑了笑,誰說不是呢。

「做什麼的?」

逢宿想了想,還是想要把他堂堂正正地介紹給她身邊的朋友。

「佛曰,不可說。」

兩個多月前,汶川地震,舉國轟動。

她和談川趕往一線,想要獲取最新的報導。

到汶川的時候,雖然最嚴重的一場地震已經過去,但隨時都可能面臨著不小的餘震的爆發。

談川不同意自己跟著他往前走,讓自己在外圍待著。

如果這樣,那自己來這裡是做什麼?

她就在談川走後,跟著一支小救援部隊往裡面走。

那時候地震剛結束,路上的障礙物都沒有被清理掉。

所以行進很艱難。

到了汶川裡面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救援部隊不停歇地趕緊救人。

她拍了片子,可是連訊號也沒有,壓根就對外界發不出去。

咬咬牙,就暫時放棄了報導,跟隨著救援人員一起搜尋遇難者。

場景讓人心驚,如果不是親自到了這裡,她是怎麼也不會願意相信,人在自然面前是有多麼的渺小和脆弱,然後又是那麼不堪一擊。

原本繁華喧囂的城區早就化為了廢墟,往日的熱鬧早就被災難壓在了身下。而這也是,自父親走後,逢宿第一次在他人身上旁觀到那種「瞬時間一切化為虛無」的悲哀。

而她,能做的,僅僅是儘自己微弱的一點光熱去驅趕走這突如其來的黑暗。

她跟隨著救援隊,一起搬開廢石,一起想辦法,一起去給傷員打氣。

她還記得那天已經到了深夜了,救援還在繼續,爭分奪秒的繼續。救援隊伍探測到在一片完全的廢墟下,還有極其微弱的生命跡象。

探測儀收到的訊號也是斷斷續續的,並不能準確確定好底下傷員的位置。

且廢墟間的縫隙實在是太小了,專業的救援人員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往下深入的時候,壓根就不能透過,俱無功而返。

如若不是探測儀上還有訊號的顯示,他們都懷疑下面是否還有生命跡象了。

逢宿往裡探了探,咬了咬牙,向救援隊長提出,她要下去。

這也只能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下面還有條人命。

即使,隨時都面臨著餘震的危險。

救援隊給她綁上了一根繩子,以便好感測出她行進的位置。順便以防萬一,如果救援過程中 真的遭遇餘震,也好有個應急措施。

眾人都暗搓搓祈禱,但願這種萬一,不會發生。

頭上給她戴了一個礦燈,以及給她脖子上掛了個對講機,逢宿特意背了一點營養流食系在腰上。

她往下摸索的時候,空間越來越狹小,原本還算是順暢的行進已經不能了,只能慢慢地往裡爬行,小心地看好可以移動的磚塊,一點點地在地上蹭著。

「裡面有人嗎?」

「我們來救你了,裡面有人嗎?」

喊了兩聲,都沒有人應聲,逢宿有些擔心裡面的人是不是已經昏迷過去了。

「下面有人嗎?」

邊小心翼翼地往裡爬,一邊呼喚。

「逢記者,看到裡面的人了嗎?」

逢宿伸手去移前面的障礙物,輕輕地拉出來,旁邊的磚塊轟的一聲就落了下來,吸進肺裡幾口灰塵,咳了幾聲,「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