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t up!」日丹用英語爆了粗。
「我們是維和部隊的人。」
草叢裡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突然站起了一個人。
「是醫生們嗎?」
草叢裡的那人看見眾人的白大褂,聲音有些急切,「我們這裡有人受了很重的傷。」
說著還配合著舉了舉自己的雙手。
「我們是國際救援中心的。」
安德烈醫生和維克多醫生率先帶著眾人往草叢那邊快速前進。
逢宿他們走進去才發現應該是一個班的兵,大概有六七個人。
三個人中了槍。
一個傷在大腿,一個傷在腰部,最後一個人傷在胸部,看起來最為嚴重。
維克多和安德烈各自快速蹲下給傷員進行止血,米莉亞也飛快的給第三個人進行止血。
「日丹,給他們麻醉,需要快速手術,這胸部的子彈現在必須馬上取出來。」
日丹開啟他的醫藥箱,準備著麻醉針,米莉 亞和另外一個護士準備著手術中需要的急救用品。
「康康,你,你,還有你,迅速的配合我圍成人牆。」
江念遠看著裡面的隊友忙碌著,看了眼地勢,就做出了判斷。
最初在草叢裡站起來計程車兵首先做出反應,配合著康康和江念遠要圍人牆。
剩下的兩個士兵也開始迅速配合。
逢宿看著被人牆圍成的手術室,哆嗦著手開啟了相機,鏡頭對準了正在實施手術的醫生和傷員。
而周圍計程車兵和救援隊沒有表現出其他的不適,好似這很正常。
可逢宿感覺自己的手快要握不住相機,因為在這關頭響起的快門聲好似是對自己作為旁觀者冷情的無聲嘲諷。
果然還是不能夠無動於衷嗎,無論如何都覺得自己的行為對於正無助的躺在那裡的傷員很殘忍。
生平第一次,逢宿想要失業。
這比起原來的工作還要艱難。
作為戰地記者,哪怕失業,都不想要去面對這人世間最直接的煉獄場。
如果沒有戰地記者這個行業,是不是就代表了沒有戰爭這個畸形的怪物。
「你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就應該明白戰地記者真正的意義。他們不阻攔你拍照,不是私人原因,而是因為他們更想透過你的鏡頭,去向世界傳遞戰爭的罪惡。」
「我也是。」
江念遠盯著逢宿顫抖的拿著相機的手和帶著愧疚的雙眼,好似一眼就看透了她自己的負罪感。
人牆裡的其他人,聽見江念遠的話,也都回頭看著逢宿,眼神裡帶著悲痛,也燃著點希望。
逢宿深呼吸了口氣,手慢慢的不再發抖鏡頭又重新對著傷員,快速拍了起來。
江念遠看著逢宿的轉變,眼神變得幽深,如果忽略鏡頭後略微粗濁的氣息聲,他可能會覺得她心裡的內疚減輕許多吧。
然而他知道她還只是在戰地記者這條路上摸索前進的初學者。
手術在緊張地進行著,江念遠向身邊計程車兵詢問著戰況。
「喬治亞那邊是在凌晨突襲的,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最初戰況比較慘烈。天亮後,畢竟相比之下,還是我們更加熟悉地形,戰局才得以扭轉。」
「這也可能只是格兵的前哨戰。」江念遠覺得這兩天的戰鬥只是格方的小試探罷了,說得不好聽的,只是大餐前的開胃菜。
「所以這次格兵只是小規模突襲,士兵數量不大。本來我們已經接收到上邊的命令,快速結束戰鬥後,掩護難民撤離交火區,疏散到俄羅斯境中。」
「等會手術結束,你們先跟著我們的護士把傷者帶到急診車上,我們往裡面探探,也好快速發現傷者。」
身邊的三個士兵都點了點頭。
手術結束,維克多醫生讓康康和米莉亞一起和戰士們送傷者回到車裡去。
剩下的維克多和安德烈醫生、日丹、江念遠、逢宿和餘下的兩個護士,一行人往村子的更深處前進。
沒走多遠,眾人就停了下來,醫生們投入到了大面積的搶救中。
逢宿覺得這應該是村民們在戰爭打響時,倉皇之間逃出來,遇見了格軍。
她有些沉重地舉起手裡的相機,記錄下這被定格的人性的醜陋。
手卻是握緊了相機,不再似剛才的發抖。
有餘最後一口氣者,虛弱的呼吸聲卻也昭告著離永別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