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已經很久沒有讓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攪和得方寸大亂了。
或許他也需要找個地方冷靜一下。
宋向隅餘光瞥到沈易安自己離開,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了下來,他耷拉著頭,「有……床頭櫃抽屜裡就有。」
裴牧川翻了個身,找出了創可貼,直接扔給了他。「自己貼。」他冷聲道。
宋向隅沒有理會創可貼,而是怔怔看著裴牧川。
他想要環對方的腰,但是剛伸出手就被人拍開。
「你現在能不能解釋,為什麼沈易安會出現在這?」裴牧川的眼裡彷彿能噴出火星子。
宋向隅看向自己的手背,被拍開的那塊有些輕微的紅腫。
「……他送我回來,我喝多了。」他嘶啞道,「對不起,我忘記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哪怕說要包養你,你也依舊在外招蜂引蝶?」裴牧川陰森道,「宋向隅,你賤不賤啊。」
宋向隅感覺自己的眉心有一陣刺痛,不過他自知理虧,於是就做小伏低地安撫道:「對不起,我以為他送我回來就走了,我實在沒有意識了……」
裴牧川一手拽著他的胳膊,一手捏緊他的下巴,「剛剛,他親了你,你還有印象嗎?」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中蹦出來的。
從他那個角度看,確實看不到兩人的嘴唇究竟有沒有碰到。
最糟糕的是,宋向隅也忘記了。
從沈易安送他回房間開始,之後的記憶全都模糊了。
他擰著眉頭,「我……不知道。」他的眼角被逼出了些許生理淚水,「你放開我,阿川……」
裴牧川看到他痛苦的神情,終究還是心軟了。
他別過頭去,冷聲道:「劇組還有人給你小鞋穿嗎?」
宋向隅的呼吸急促了幾分,垂下眼簾:「沒有。」
「那他們怎麼敢給你灌酒?」
「……道具組弄錯了。」宋向隅有問有答。
「你他媽不會反抗嗎!不會罵人嗎!不會發脾氣嗎!」裴牧川氣得十指作響,「宋向隅,你什麼時候那麼窩囊了。」
宋向隅的臉木了一瞬,喃喃道:「對不起。」
「我他媽不要你的對不起。」裴牧川火氣上來說話也重了,「我知道你這幾年很難,但是……」
但是什麼?
以他天之驕子的身份說這話,顯得他站著說話不腰疼。
可是看看現在的宋向隅,哪有以前半點意氣風發的樣子?
讓人生氣。
……也讓人心疼。
「算了,」他像是忽然洩了氣一樣,「不說了。」
宋向隅眨了眨眼睛,神情依舊僵硬,他想要伸手抱一下裴牧川,卻被人推開了。
「你現在這個樣子,應該也做不成什麼。」
他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我明天再來找你。」
話音剛落,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了宋向隅的視野之中。
房間寂靜了良久。
宋向隅伸手去撫摸臉上的傷口,血跡已經幹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缺氧。
衣櫃裡準備了氣球、彩帶、眼罩,還有裴牧川喜歡的「玩具」。宋向隅從來都不介意自己跟著對方一起折騰,哪怕體驗不是那麼好。
這些東西如今都派不上用場了。
怎麼回事,他們本該擁有一個美妙的夜晚。
俄頃,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宋向隅以為是裴牧川回來了。
他「騰」一下起身,差點沒站穩。
推開房門一看,卻是一個陌生長相的男人,抱著一大捧鮮花。
「先生您好,這是昨天有人給您預定的鮮花,請您查收。」
宋向隅恍惚地接過了鮮花,隨意撐起了一抹笑:「謝,謝謝……」
「不客氣,方便的話麻煩五星好評,謝謝您。」
「……好。」
宋向隅失魂落魄地關上了門。
他抱著鮮花,靠著門緩緩地滑落下來,直至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現在是,12:03,5月20日。
這時候,一條簡訊的提示音打斷了他的愣神。
「小宋,大半夜打攪你真是不好意思。是這樣,今晚道具搞錯了,你現在好些了嗎?道具組已經被扣工資了,這事兒是他們的問題。我代替全劇組的人員向你道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