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斬斷的。身份、血緣,都抵不過相濡以沫的連心。
“你看你,嘴又硬腦子又直,白白受皮肉之苦。”月無華收好恩斷書,“祖母在城外有個莊子,你不必回楚州,在那裡安心住著便好。”
果然如月無華所言,第二天一早,宮裡便派了人來將軍府,說聖人體恤,要安排人親自將楊菀之送回楚州老家。楊菀之頭重腳輕地被披上孝衣,塞進了馬車。馬車還沒出大興城,楊菀之已經在馬車上吐得昏死過去。
駕車的人堅持趕路,焚琴自然是不依的。但聖人只說要送楊菀之回楚州,沒說要把她弄死在路上,加上走之前月無華也給了銀子打點,馬車最終還是停在了大興城外的驛館。
把主子安頓下,找到了醫生,焚琴揣著碎銀子下樓,對那兩個“護送”楊菀之回鄉的官差道:“二位差爺,焚琴也是護主心切,實在是怕我家主子挺不過去。方才多有得罪,焚琴在這裡給二位差爺賠個不是。”
說罷,焚琴給兩個官差遞了碎銀,又讓驛館的人好酒好菜給二人安排上。兩個官差沒想到這送個丁憂回鄉的芝麻小官,還沒出大興城已經撈到這麼多油水,自然也擺了擺手,表示他們不會計較。
酒足飯飽,焚琴又讓驛館給兩個官差開上兩間上房,讓他們午後好好休息休息,打個盹兒。等官差們睡醒時,焚琴和披麻戴孝的“楊菀之”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另一邊,楊菀之已經平安抵達月家的莊子。因為受不了馬車顛簸,又是吐了一路,嘔到膽汁都出來。焚琴去楚州了,月無華也不過來,只有一個名叫折梅的侍女在跟前服侍著,醫生每日日早晚都來,囑咐楊菀之臥床靜養。楊菀之每日喝上一點藥和粥,便昏昏沉沉地睡,倒像是把做冬官以來欠下的覺全都補上了。
鄉試結束,辛溫平匆匆忙忙就趕來大興。抱月茶樓在大興的鋪子已經開起來了,辛溫平卻不管那些雜事,先奔著月家的莊子去看阿姊。只是不到殿試,楊菀之都放心不下,連忙趕著辛溫平走,只說自己在莊子裡很好。
焚琴跟著公孫冰安排的“替身”去了楚州,楊家人從來沒見過楊菀之,自然不疑有他。只是楚州楊家本家在村子裡,日子不算清貧但也說不上富裕,只給焚琴二人安排了一間土屋。焚琴是個隨遇而安的,寫了一堆信給楊菀之,都是些楊家本家的八卦,那些楊菀之都不認識的叔叔嬸嬸,連底褲都給焚琴扒光了。只是楊菀之也看出來老家的這些人不是什麼善茬,好在平兒已經跟楊家斷了關係,不然,日後指不定要被扒上呢。
時間轉眼就到了鄉試放榜那日。
洛陽。
望瞻站在榜前,周圍認識他的學子紛紛祝賀:“望瞻果然有大才,此次鄉試位列第二,想必今年春闈定是榜上有名!”
望瞻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而是望著榜首上“楊溫平”三個字,仰天長嘆:既生瑜,何生亮!
望瞻在洛陽學子之中本也是小有名氣的少年天才,他爹就曾是鄉試的解元。而望瞻則立志青出於藍,“連中三元”——就連那個柳梓唐,都只有一個狀元之名。結果出師未捷,遇見個楊小山,望瞻連中三元的夢想就這麼破碎了。
蘇鴻雪站在好友身側,望著楊溫平的名字,倒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果然中瞭解元!”
“鴻雪,虧我還想著日後飛黃騰達了,助你一臂之力,結果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望瞻故作悲憤,一把勾住蘇鴻雪的脖子,“不行,今日你橫豎要請我去抱月茶樓喝一壺頂好的九曲紅梅,這事兒才能作罷!”
蘇鴻雪心裡暗笑,若是望瞻知道這抱月茶樓背後的二東家正是他視為最大競爭對手的楊溫平,怕是不會在這會兒上趕著給她送錢。蘇鴻雪一口答應下來。
她如今獨佔鰲頭,卻沒在榜前見到她,也許是還沒來,也許是託人看過了,或許在抱月茶樓能遇著,還能向她道一聲喜。
只可惜……
“唉,鴻雪,只可惜你爹是個商人。不然,以你的水平,參加科考肯定也能榜上有名的。”望瞻拍了拍摯友的肩膀。
“哈哈,我現在就等著望瞻兄一舉登科,日後給我開個後門,讓我制舉入朝。”蘇鴻雪笑道。
不過蘇鴻雪在抱月茶樓也沒能見到楊溫平。他結賬時管楊楚離問了一嘴,抱月茶樓和蘇家玉器行有生意往來,楊楚離是認得蘇鴻雪的,這小少爺已經完全看不出是三年前那個不學無術、花枝招展的小胖子,如今讀了書,人也瘦了下來,看著反而有些少年老成的模樣,氣質也內斂了。
“二小姐已經不在洛陽了。”楊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