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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村塾

其實,不僅是楊菀之對趙村長不滿,這些早楊菀之幾天進村的夏官也是看趙村長不爽很久了。

當時夏官們也不是沒起過讓村民借住在村長家的心思——他們來的第一天,就從雪裡救了一個女孩。房子倒塌時,她的母親將她死死護在身下才讓她倖免於難。但女孩被救出來時還是染了嚴重的風寒,村裡已經沒有可以去的地方,救援小隊的隊長抱著她和一起來的醫官求村長收留這孩子一晚,可村長以自家還有孩童,風寒會傳染為由,狠狠地關上了大門。

於是,他們只能帶著這孩子去了村民們暫時棲身的祠堂。儘管大夫全力施救,但那個孩子還是一點點在寒冷的冬夜裡失去了體溫。這是在這場災難中,第一個他們本以為有希望救活卻沒能救活的人。那個孩子斷氣的時候,救她出來的那個年輕的夏官坐在營地裡抹了一晚上的眼淚。

天災面前,人性就像映在鏡中的影子,被清晰地照出來。

楊菀之回到祠堂前,一直幫他們打下手的那個夏官也過來問情況,楊菀之一說,那個夏官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這孫子!我們賑災,他躲懶,還嫌這嫌那!真想給他一刀!他那個小舅子姓甚名誰?爺爺我下次見了,怎麼也得給他一拳!”

“大人,大人,使不得……”趙八寶連忙給這個夏官順毛。

“呸!”夏官大馬金刀地往小板凳上一坐,吐了一口唾沫,“區區肅政大夫,只會耍嘴皮的貨!爺爺不怕他!他得怕爺爺砂鍋大的拳頭!”

趙八寶看著那夏官,這夏官無論男女,無論高矮,都沒有瘦子,一個個滿身腱子肉,看起來一拳能打死兩頭牛。趙村長的小舅子若是遇著了,確實得怕。

楊菀之倒是沒有和夏官同仇敵愾,彷彿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坐回自己的小板凳上,繼續給木料開榫。

早先在在明宮的營造上,趙八寶就聽營造司的人在背後偷偷講楊菀之的“壞話”,說她是個不折不扣的怪人。從前有距離,不覺得有多怪。如今朝夕相處著,確實感覺她挺奇怪的,脾氣有些難以捉摸,而且總有股別人難以親近的感覺。但你要說她難以親近吧,作為一個官,她又沒什麼架子。趙八寶心裡嘀咕,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做手裡的活兒。

過了除夕,沒幾天就立春了。立春一過,天氣就驟然回暖。盤桓京畿道上空一個月的厚重鉛雲終於散去,楊菀之這日一早就感覺到久違的陽光照在身上,整個人心情也好了許多。趙夫子從村長家搬出來以後也一直住在趙八寶家,見到楊菀之出來了,他道了一聲早,然後說:“一候東風解凍,二候蜇蟲始振,三候魚陟負冰。立春之後,應當不會再下雪了。”

除了他二人,還有不少村民也在享受清晨這久違的陽光。有個性格悲觀的嬸子道:“就希望今年不要有倒春寒!今年已經這麼難過了,要是一個倒春寒,將反青的宿麥凍死,可就不好了。”

楊菀之沒有種過田,有些好奇:“屯田司的司農和我說,宿麥是很耐凍的,這麼大的雪凍不死,怎麼到了春天還會凍死?”

“大人,這你就不懂了。”焚琴接話道,“這宿麥是很神奇的,越冬的時候特別抗凍,等到春天,雪一化,開始反青、拔節的時候,反而容易凍死。”

焚琴畢竟出身在農戶之家,沒有賣身為奴之前,也是從小就跟著爹孃在家中的田畝裡勞作。她賣身那一年就是倒春寒,田裡拔節的小麥全都凍死了,家裡什麼都沒有,甚至沒法賣了糧食換錢給她哥哥還賭債,家徒四壁的褚家,竟然只有褚二丫最值錢。

“是啊,不僅如此,有時候反青後,田裡的苗會成片地死!這春天比冬天還難呢!”又有人接話道。

“你這個肯定是冬天的時候沒有給你的田灌好水……”

楊菀之對這種事情是一竅不通的,但是曬著太陽,聽著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講著一年的收成,講著怎麼種好一畝三分地,講著春天的小麥和秋天的稻穀,竟然有一絲歲月靜好的味道。儘管遭了這樣的天災,但春天來了,小麥要生長,人也要向前。

“說起來,”楊菀之看了一眼趙夫子,“這幾日,我們先將趙夫子的村塾修起來吧,總不能讓孩子們坐在外面吹著風唸書。”

“是啊!若是按往年,村塾過幾日也該開課了!”一眾村民紛紛點頭。如今,村房的修建已經不需要楊菀之費心,村子的重建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但除了村房,還有村塾和祠堂兩個大頭需要處理。祠堂看著只是換一根梁的問題,但這擴建的祠堂屋頂結構本來就不好,照楊菀之意思,不如廢點功夫,拆了重建,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