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承睦一個低頭,姚靖仇的劍削著他的後腦勺過去,劍氣劈在黎氏宗祠的牌位上,竟然將牌位直劈成兩半。黎承睦腳尖在地上一踢,原本橫在地上的戟在空中旋轉了兩圈,穩穩地落在了黎承睦的手中。
辛周各軍隊所用的武器略有不同。朔方軍使唐刀和劍,月家軍善用槍和弓弩,西北軍的武器則是戟。戟分單耳和雙耳,單耳稱青龍,雙耳稱方天。黎承睦所使的便是一柄方天戟。比起靈巧的單耳戟,雙耳戟的力量更大,攻速卻也更慢。
姚靖仇的劍法凌厲,猶如朔方的風,凌冽的劍氣一道道劃過黎承睦的身子,在黎承睦的身上劃出無數的血痕。姚靖仇肅著一張臉,冷嗤道:“早知你狼子野心,逆賊,納命來!”
“姚靖仇,你敢對天發誓,你沒有動過心思嗎?”黎承睦一雙狼眼直視著姚靖仇。手中的方天戟直向姚靖仇掃去,卻被姚靖仇四兩撥千斤地撥開。
“我們武川姚氏安分守己,你休要汙衊!”姚靖仇斷喝一聲,手腕一轉,靈動的劍便直向黎承睦刺去。他早就聽聞有人暗中在將各軍主帥相互比較,他在大興時曾與月槐嵐比試過,只是當時並沒有上真刀真槍,二人也都沒有使出全力,打了幾次都是平手,勝負難分。但今日與黎承睦對上,實打實地激起了他的戰意!
而姚靖仇所言也不假,他雖然也做過大司馬,可在軍中的位置不如黎承睦,權力也不如黎承睦。若說沒有點心思是不可能的,他們都想要更大的權力。只是姚靖仇站的位置,還不足以讓他奢望九五之尊!
至於黎承睦所說的從龍之功,比起長期偏安割據的黎承睦,他為什麼不選擇在大興已經有勢力和威望的皇太女呢?再者他的父母妻兒都在洛陽,他也不像黎承睦那樣是光桿一條,他背後是整個武川姚氏。謀反是誅九族的大罪,當年的黎氏不就是如此走向滅亡的嗎?如今黎承睦將刀架到他脖子上逼他反,可他也是有血性的武將。
“姚司馬好劍!”黎承睦笑著誇道。不同於月家槍那樣求快的靈動武學,姚靖仇的劍法收放自如,沉時如山、迅時如風。不消片刻,就讓黎承睦只有招架之力。
只是黎承睦的這張嘴是出了名的臭。姚靖仇冷笑:“聽說愛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愛叫,但早在大興就聽聞過李將軍又愛咬人又愛叫的傳言,今日倒是見識了。”
說話間,提劍直刺黎承睦心口!
而黎承睦卻絲毫不避,手中的方天戟直向姚靖仇的頭砍去,姚靖仇一個躲閃,方天戟的利刃直接斬斷了姚靖仇的發冠,碎髮落下,遮蓋住姚靖仇的視線。雖說辛周受胡人文化的影響,人們會剪髮,也有男子剃鬚,但被人斷髮依舊是如殺人父母一樣的屈辱。
姚靖仇頓時雙目赤紅,怒喝一聲,直向黎承睦砍去。
可是這方天戟在黎承睦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或挑或刺或砍或砸,每一招都帶著千鈞之力,如泰山壓卵般向姚靖仇攻去。姚靖仇被逼得連連後退,只能憑藉著靈活的身法不斷躲避。
然而,黎承睦的攻擊越來越猛,猶如狂風暴雨一般,讓姚靖仇漸漸感到吃力。就在這時,姚靖仇的耳邊忽然聽見遠方傳來一陣陣殺聲。那聲音,聽起來竟有萬人之多。
他震驚地望向黎承睦:“你不是一個人來的。”
黎承睦不答,手上的方天戟方天戟猛地一揮,竟將姚靖仇的劍震飛出去。
姚靖仇心中一驚,連忙向後躍去,試圖拉開距離。但黎承睦怎會給他機會,步步緊逼,不給姚靖仇絲毫喘息之機。方天戟向前一壓,在姚靖仇喉管前停住。姚靖仇後背貼著牆壁,不敢妄動。
“姚將軍謬讚。”黎承睦淡然一笑,“念在你我都做過大司馬的份上,我可以讓你死得明白些。”
“我的副將已經被你收買了,對嗎?”
今日他本不是孤身前來赴約。黎承睦一日前忽然造訪涼州府,將他約至舊城,姚靖仇本安排了一隊人馬在舊城外接應,可如今這隊人馬卻沒來。姚靖仇本能地察覺到了什麼。
況且涼州與安西都護府之間還有好幾城,沙州、瓜州、肅州、甘州……李承牡能繞過這四州,將大量的軍隊直接秘密調集到涼州城外,若說涼州沒有內鬼是不可能的。
“也許他本來就是我的人呢?”黎承睦微微抬起下巴,“我生在隴右,長在隴右,從你踏進隴右道的那一刻你就該料到今日了。”
姚靖仇冷靜地看著黎承睦。是啊,他早就該料到了。
“殺我可以。”姚靖仇嚥了一口唾沫,“放過涼州百姓。”
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