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擔心阿姊嘛,既然焚琴心裡有數就行。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些阿姊沒一個看上的?”
楊菀之的視線落在那一排畫像上,確實是各有風姿,平兒選出來的人她也信得過。只是她搖了搖頭:“我還沒有成親的打算。”
“非得是柳梓唐?”辛溫平挑眉。
楊菀之笑得有些心虛:“話不是這麼說。”
“阿姊跟我還嘴硬。”辛溫平冷哼一聲,往身後的軟墊上一靠,語氣涼涼的,“前日王公子約你喝茶,你居然還把柳梓唐帶上了,氣得王公子回家哭了半個時辰。”
“……柳梓唐說他有辦法幫我‘永絕後患’,要我帶上他。”楊菀之越說越心虛,“再說了我也沒鬆口……”
“唉。”辛溫平揉了揉眉心,“平心而論,柳梓唐是個用起來很順手的官。”
辛溫平開口,楊菀之一下子沉默了。她或許不懂別人,但自己一手養大的妹妹卻懂。辛溫平給她挑的人,家世都不算頂頂顯赫,為的是日後不會被夫家人騎在她頭上作威作福;而這些人在朝中也是中庸之輩,也就是說,辛溫平也不會對她未來的夫婿委以重任。她這個妹子到底多疑,對這些人始終是放心不下的。辛溫平的意思不外乎是柳梓唐若是真的和她修成正果,那柳梓唐的官也就做到頭了。
因為楊菀之是辛溫平最大的軟肋,辛溫平不會讓一個權勢滔天的人捏住自己的軟肋。
楊菀之伸手捏了捏辛溫平繃得緊緊的小臉,笑道:“你阿姊我什麼時候成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了?再說,柳梓唐又不是傻子,他若是想不清楚,我也不稀罕他。”
這也是楊菀之一直不鬆口的原因,她對於感情已經不抱什麼期待,只享受當下便好,若要談及未來,就要給她看見決心。
“他?”辛溫平腦海中浮現出前些日子柳梓唐面聖時的場景。
青年端坐在她面前,指尖輕輕摩挲著手中的茶杯,臉上掛著淡淡的苦笑:“杞之本就是罪人,若真有那一日,陛下殺了杞之便是。”
“為了我阿姊放棄你的前程,你真不後悔?”辛溫平審視的目光望著柳梓唐。
她是知道的,公孫冰一直將柳梓唐當作自己的接班人養,若是沒有節外生枝,柳梓唐未來註定平步青雲。
柳梓唐抬頭直視辛溫平的眼睛,神色卻變得堅定且柔和:“陛下說笑了,杞之已經坐在了很多人一輩子都坐不到的位置,又有什麼好貪心的?況且,我很享受這樣的生活。這一年跟在菀菀身後,我也為綿州百姓做了不少事情,我想……我想做菀菀這樣的官。”
辛溫平生氣地想,她若是說自己只是為了讓阿姊不再被人欺負,才想方設法爬上皇位,豈不是顯得落了柳梓唐下乘?即便是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很鬱悶的辛溫平又氣得鼓了起來:“他一塌糊塗!”
楊菀之一回大興,辛溫平也在這在明宮裡關不住了,到了散值的點非要換了便服同楊菀之一道出宮。辛溫平和楊菀之各自戴著個幕籬,真如尋常人家的姊妹。
如今大興的夜市到處是吃食的香氣,楊四任勞任怨地給主子付錢,順帶也不忘投餵焚琴一份,焚琴跟在楊四身邊左手一個肉夾饃、右手一個千層烙餅,還不忘指著那家日日排大長隊的店鋪道:“大人,就是那家,那家的羊肉畢羅可香了!買點吧,買點吧!”
楊四見辛溫平點頭,嘆了一口氣,默默擠進了等候羊肉畢羅的大軍。
此時,洛陽街頭,趙苦蕎接過大娘手裡遞來的羊肉畢羅,甜甜地說了一聲謝謝,一面咬了一口熱騰騰的畢羅,一面抬頭望向遠處已經上燈的明堂。今日洛陽下了小雪,趙苦蕎只披了一件灰溜溜的破棉布斗篷。她轉過年剛剛十五歲,加上跟著趙夫子也只能過清苦日子,身形看著依舊瘦小,但總歸是熬到了能來洛陽的這天。她緊緊抱著懷裡的包裹,裡面還有趙夫子給她的三十兩銀子,這是趙夫子能拿出來的讓她在洛陽安身立命的全部本錢。她方才轉了一圈,洛陽的旅館很貴,她有點捨不得住。
她滿眼新奇地張望著這座城市,想起幾年前到她們雲頭村的那位大人。她的懷裡揣著那封一直被她小心珍藏的信,一番打聽來到營造司門口時,本以為營造司的人應該都散值了,卻正見著一個八字鬍的大叔打著傘出來。此時已經戌時初,天早早黑了,吉利一出營造司的門就見到一個小姑娘站在雪地裡,不由“喲”了一聲。
“丫頭,你是誰家的,怎麼在這裡?”
方才吃下去的畢羅已經消耗殆盡,這會兒趙苦蕎覺得身上怪冷的,講話有些哆嗦:“回大人,草民趙苦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