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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玉碎

是因為梁濯的祖父是何謂樘在大興時關係密切的同僚,另一方面是因為梁濯爹當年在府城教書,他答應她成婚之後會讓她一直讀下去。何謂樘說的這門親事本就由不得何瑤做主,那梁秀才長得儀表堂堂也不算討厭,若是不依,還要在村裡被祖母磋磨。成婚後二人也過了一陣相敬如賓的日子,何瑤考中了秀才,梁秀才還在想著二人可以一起教書,做一對情深伉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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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何瑤沒多久就倦了。

她厭倦了昨日還坐在學堂中滿眼希冀望著她的學子,今日就被父母帶回家,披上嫁衣準備成為別人的妻子;厭倦了女子無才是德的說辭;厭倦了白日教書育人歸家後還要為梁秀才洗手做羹湯——也因為她生下了梁濯……

她那日抱著梁濯和梁秀才一起走出書院的時候正遇見一個披頭散髮的瘋女人在大街上拉著一個懷抱女嬰的婆子歇斯底里地大喊,那婆子激動地向路人解釋自己家裡窮,養不起女娃,才要將剛出生的孫女抱去給城中富戶收養。梁秀才一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拖著她回家。何瑤當然清楚,這種富戶的養女未必有好下場,日後也不過是為那家的兒子做一個賤妾。只是她彼時望著懷裡小小一團的梁濯,忽然想到,難道日後她與她的女兒就要活在這樣的世上嗎?

一個女兒失去了她的母親,但她永遠無法理解,她的母親離開她的初衷,是為了給她一個更好的世界。

不過也好。

何瑤一邊燒著火一邊苦笑,她如今只有聖人保著,在朝中風雨飄搖。眾叛親離也好——早在她在淮南道動了蘭陵蕭氏的人時,她就已經被記上了九姓十三家的黑名單。她也不怪她爹,不怪她二姐姐和濯姐兒,這條路讓她自己一個人走就好了。

只是再抬眼,那長工還沒走,而是上前來道:“何大人,我來幫您生火吧。”

何瑤還沒應聲,那人已經湊上前來,忽然指尖閃過一片白光,一道碎瓷片直衝何瑤咽喉扎來。何瑤一閃身,那瓷片偏了一下,深深地扎進了她的左眼。她口中發出一聲忍痛的悶哼,伸手攥住來者的手腕,抬腳一腳踢向長工下體。長工怪叫一聲,何瑤不顧左眼的疼痛,一扭那人的手腕將其摁倒在地,伸手摸向腰間。

可她沒有摸到自己的佩刀。方才脫官服時,她將佩刀解下來了。

就是這麼一瞬間,身下的人以其絕對的體力優勢反身壓在何瑤身上,大力扼向了她的咽喉。而何瑤眼疾手快,伸手撕下了長工臉上的一層人皮面具。

“……你不是……他呢?”何瑤拼死攥住來人的手腕,掙扎著問道。

“他早回家了。”人皮面具之下,竟然是一張被刺了字的臉。

何瑤竟是鬆了一口氣,卻忽然用她僅存的右眼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我,記得你。”

男人微微一愣,卻在這一愣神的功夫,險些被何瑤掙開。二人再次纏鬥在一起,何瑤死死盯著那男子的眼睛:“黃州……你殺了你前妻——”

終於,還是男子佔據了上風。他面目猙獰,更大力地向下扼去:“去死吧,你這個臭婊子!”

紅記麵館外,楊四遠遠跟著何瑤看這位大司寇慢悠悠地在東市閒逛,心道這何大人倒是有雅興,晚上還出來逛逛街。她隨著辛溫平水漲船高,難得出來享受一下大興的夜生活。東市的人很多,楊四也漸漸在一派祥和之中有些鬆懈。就在這時有幾個頑童從何瑤身邊撞過,楊四眼尖地看見其中一個頑童順手薅下了何瑤身上的錢袋子。這是很多小偷慣用的伎倆。何瑤被推搡了一下,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匆匆跑過的頑童,根本沒有發現錢袋子被人摸走了。

楊四默不作聲地在那幾個頑童從她身邊跑過時以同樣的伎倆輕巧地從那頑童手裡勾回了錢袋子,帶著威壓的眼神向那幾個頑童掃去。知道自己遇見了硬茬子,幾個頑童連忙散到人群裡逃走了。楊四想著自己如今頂著一張易容的臉,不如追上去裝作撿到錢袋子的路人將錢袋子還給何大人,還沒跑出去兩步,忽然腳步一頓。

何瑤不是隻會改律法的文官。

秋官的頂頭上司名曰司寇,從其名字便可知曉,秋官是要和這些賊寇鬥智鬥勇的。何瑤在大興做過京兆府州府的秋官,也做過地方巡查使,還在淮南道待了四年。她能讓那些陰溝裡的臭蟲恨之入骨,可不僅僅是因為一部律法。

楊四都知道的慣偷之法,何瑤怎麼會毫無覺察?

除非……眼前這個人不是何瑤。

楊四心中一驚。她來不及衝上前去確認自己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