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在維揚縣的時候,白苒總是一臉愁容,人也瘦削,看著蔫耷耷的,講話聲音也小。而如今眼前的婦人雖然鬢角鬚髮已經泛白,可臉上卻掛滿笑意,因為膠原飽滿,倒是不顯得那般蒼老,白皙的臉頰上還泛著紅暈,講話也變得自然大方。看來在抱月茶樓的這些年,白苒很快樂。
兩個女子相互打了招呼,白苒便急匆匆地拉著柳梓唐上下看了起來,見他全須全尾的,這才鬆了一口氣,眼眶居然有些微紅:“你們兩個在劍南道那是報喜不報憂啊,去年娘是過了好久才聽說,你們因為那災銀,連命都差點搭進去了!”
柳梓唐連忙拉著白苒坐下,寬慰道:“娘,我們這不是好好的嘛!”
楊菀之垂眸輕笑一聲,想起去年兩人在劍南道的大山裡柳梓唐說要是他死了不要告訴他孃的事情。可是做孃的心多細呀。
既然白苒已經知道了,在白苒的一番盤問之下,楊菀之和柳梓唐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把在梓潼縣的事情講了。
白苒聽完抓著柳梓唐絮叨了半天,又道:“當年在大興你三番五次要我和你一起去住你那小官邸,還好你娘我有先見之明,自己出來做活兒了,不然你去哪裡我也得跟著去哪裡。就跟那朱萬全的老母一樣!”
“還是娘聰明。”柳梓唐笑著應道。
“你看,這次你回來,連個落腳地兒都沒有,還得靠你娘我。”白苒說著,有幾分驕傲地抬起了頭。
柳梓唐滿口應著,只當是娘在抱月茶樓的後院給他安排了一間屋子罷,卻看見白苒一臉得意地從懷裡摸出一張房契遞給柳梓唐。
“娘,這是……”
“今年打仗,我們一直在大興沒走,有些人卻是要賣了房產回老家去,娘就趁著便宜買了間小宅子。”白苒解釋道,“你看,沒個自己的屋子到底不方便,這房契娘本來想寫你的名字的,但你師父說你不在場是辦不了的。反正你現在也不在大興,等你什麼時候回來了,要娶媳婦了,娘再把這房子給你!”
“萬一我一直待在劍南道不回來呢?”柳梓唐哭笑不得。他師父明顯就是騙他孃的,不過就是覺得他自己有手有腳的,哪能拿他娘辛苦攢了這麼幾年幾乎是全部身家押上去買的房子。
“那娘就自己住著。”白苒切了一聲。
柳梓唐看過那房契上的地址,那一片都是些小宅子,二層小樓帶個小小的院子,和他們租的官邸差不多。他娘在抱月茶樓做管事,一個月也就賺個三五兩,只不過他娘節省,吃住都在茶樓裡,得來的工錢一分不花,加上柳梓唐每個月還給她一兩銀子,都攢著。
白苒又道:“菀菀什麼時候有空也去坐坐,這新房子要多有客人才有人氣兒。要不是你也去劍南道了,嬸子還想找你給嬸子打兩套傢俱呢!”
“菀菀如今可是我們綿州府的司空使,娘這是在說什麼胡話。”柳梓唐道。
楊菀之倒是沒覺得冒犯,只是笑笑:“嬸子想要什麼和我說便是了,正好我在綿州沒什麼做小木作的機會,確實是手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