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自信的光。可依託著別人的愛才能生出的光芒終究是會熄滅的,當那束光不再照射他時,他一下就變得黯淡,變得扭曲、抑鬱、癲狂。錢星梵是親眼看著章雲舟一步步陷進這樣的泥濘之中的,可他也無能為力。
辛溫平更不會去憐惜章雲舟。
從前她是有幾分享受章雲舟對她的依賴崇拜的,她也可以說,自己對章雲舟有過幾分真心。可她沒有從章雲舟身上感受到回饋。她看到是他在無休止地索取她的情感,可她本就是個情感淡漠的人,他的搖尾乞憐如今讓她厭煩。她能做的只是儘可能地滿足他物質上的要求,作為當初那一個“不辜負”的諾言的可笑兌現。她的真心一旦收回,就不會再給他了。
是以聽見章雲舟這個人,辛溫平下意識地蹙了蹙眉:“小燭離不了奶孃,他一個後宮內卿,不方便與外女子同行。”
“是。”
聽見楊四提起辛以燭,楊菀之這才想起來,自己回京兩日,都還沒過問過這個大侄女。她記憶裡的妹妹還是個小姑娘呢,結果一眨巴眼都已經做娘了。
辛溫平好像在走一條楊菀之很陌生的路。
好在,在這方面,焚琴比楊菀之心細,一早就提醒過楊菀之要備好給大皇女的見面禮。楊菀之找人打了一個純金的長生牌,用紅繩編成手環,作為送給大侄女的見面禮。
這麼一想,倒是讓楊菀之想起來了:“呀,我帶給大皇女的見面禮還在昨日換下來的衣兜裡呢!”
“讓楊四去拿便是。”辛溫平笑道,“看來我姑娘倒是要比我先收到禮物了。”
馬車緩緩起步。御苑離後宮並不遠,過去也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大臣休假,辛溫平倒是不休息,馬車上還裝著一小筐沒批完的奏摺。楊菀之已經不再有十幾歲時候逮著一份來之不易的工作死命乾的勁頭了,只倚在馬車的靠背上閉目養神。就聽馬車外的聲音逐漸嘈雜,不多時,楊四敲了敲車門道:“陛下,楊大人,我們到了。楊大人先請吧。”
楊菀之一下馬車,就見一群十幾二十歲的青年都齊刷刷地讓開了一條通往御苑最高處冠雲閣的路,等候著一睹天子龍顏。看見楊菀之從馬車上下來,青年們明顯一愣,誰也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和那位傳言中喜怒無常的聖人如此親暱地同乘。而御苑之外,諸位後卿也已經到了,十幾個俊俏郎君站在一處煞是亮眼。
在人前,楊菀之還是要做足君臣之禮,站在車門做長揖恭順地等候辛溫平下車。辛溫平伸手搭在楊菀之手上,從馬車出來的一瞬間,眾人跪拜。而辛溫平也遵從先秦古禮,向眾人回以揖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