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在羊絨的地毯上,暗暗捏緊了拳。
正思緒紛亂,楊菀之已經端著做好的長壽麵來了。
“起來這麼久,怎麼衣服和鞋子都不穿?”楊菀之將還溫著的長壽麵從食盒裡拿出來。臘月天寒,這宮裡的食盒上下兩層,內裡包了鐵膽,在下層放了炭火,才讓這面一直溫著。大興不比江南,這會兒冷得滴水成冰了,辛溫平的寢殿裡燒著炭火依舊有些寒涼。
辛溫平卻道:“我畢竟是習武之人,不怕冷。”
“那也不行。”楊菀之說著便招呼了宮人進來給辛溫平更衣,等到辛溫平穿好裡衣,才準她上桌吃麵。
好在楊菀之的面下得生,泡了這麼久也沒坨起來。辛溫平一邊吃麵一邊道:“還是阿姊做的面最好吃!”
楊菀之被辛溫平一誇,一下子信心爆棚:“那當然!以後萬壽節只要阿姊在大興,都給你做長壽麵。”
聽見楊菀之這麼說,辛溫平倒是低頭吃麵故作沉默了。她當然知道阿姊是想在外面做官的,只是她的書桌上還壓著一張調令。
長壽麵只做了辛溫平一個人的,楊菀之就著牛乳吃了點波斯商人進貢的糕點當作早飯。宴會在晚上舉行,白天則在御苑組織了一場詩會和一場騎射,邀請的都是京中的青年才俊。楊菀之今日穿著的衣服也是辛溫平準備的,內裡是一件玄色的胡服,外面卻是和郡王郡主一樣的豆蔻紫披襖。而辛溫平今日的衣服和楊菀之是一模一樣的款式,只是不同的是她的披襖是帝王常服才能使用的牽牛紫,內裡的胡服是月白色。二人的披襖都是夾了絲綿的提花料子,內裡還縫了一層雪白的兔絨,穿在身上暖和極了。
換好錦袍後,辛溫平央著楊菀之替她綰髮。
“你阿姊我只能扎個簡單的頭髮,今日這麼大的日子,不該隆重一些?”楊菀之接過辛溫平遞來的髮帶,替她將一頭柔順的烏絲梳通順。
辛溫平道:“這天氣這麼冷,有什麼好隆重的,阿姊幫我盤好頭髮,我還要戴風帽呢。”
辛溫平說著,指了指一旁桌上兩頂貂絨的帽子。那風帽上綴了一圈上好的東珠,很是好看。怕阿姊誤會自己鋪張,辛溫平又解釋了一句:“渤海國進貢的。”
渤海國地處辛周東北以北,常年寒冷,自是最會做這些禦寒的物件。
楊菀之見狀心下明瞭,給辛溫平綰了一個低低的盤發,姊妹二人披上披襖便出了門。門外早有宮人候著了。
辛溫平不習慣別人伺候著穿衣梳洗,也不太喜歡除了楊菀之以外的人和她如此親密地共處,因此平日裡這些宮人也都是在寢殿的外間候著。辛溫平帶著楊菀之坐上馬車,楊四在車外小聲地問了一句:“章君卿問陛下可否由他帶著大皇女一起去御苑。”
如今辛周女主天下,後宮的稱謂自然也得一換,其中以皇帝的正夫為君後,其下依次為一品貴君,二品君卿,從二品儀卿,七品郎,從七品侍郎,十品裨侍。如今宮中無君後也無貴君,只有章雲舟、錢星梵和賀蘭家的那個郎君三個君卿,其餘的七七八八被塞進辛溫平後宮的十來個人,辛溫平名字都還沒記全。她整日忙著處理國事,便是錢星梵和章雲舟那裡她都不怎麼去了。雖說三人平級,但代理六宮的大權卻在錢星梵手上。好在錢星梵進了在明宮依舊秉承著二人成婚之前的諾言,將辛溫平的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也從未向辛溫平爭過什麼,除了新入宮的賀蘭君卿對他有些不服氣,往辛溫平跟前鬧過一次,辛溫平沒有怎麼為六宮之權發過愁。
若不是錢家的地位實在低,辛溫平會毫不猶豫地把君後的位置交給錢星梵。她們之間沒有太多的激情,但是有信任和託付。只可惜《新律》到現在也只是讓商人從賤籍變成了商籍,想要讓錢星梵做這個君後,辛溫平還是有一定的壓力。何況如今賀蘭家虎視眈眈地盯著那個位置呢。
至於章雲舟……
其實錢星梵和楊四幾人都能微妙地感受到,自從大皇女出生,辛溫平對章雲舟的態度好像一下子冷淡了下來。往常在東宮只要章雲舟鬧一下,辛溫平就會去他的院子裡。可辛溫平這半年只進過兩次章雲舟的寢宮。她不是那種會把情緒表露在外面的人,章雲舟也不是個會猜旁人心思的。因著這個,他和錢星梵倒是親近了些,總是找錢星梵訴苦——許是因為他在這後宮裡也只和錢星梵最熟悉。
可錢星梵幫不了章雲舟。
章雲舟和辛溫平的關係從他自洛陽追到大興死活要進公主府的那一刻就變了。章雲舟也變了。錢星梵還記得從前在洛陽時見到的他,被幸福環繞著,整個人也因為被愛而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