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辦公室就有老師打趣道:&ldo;宋老虎今天又發威了啊?我下晚自習回來經過你們班,安靜得跟什麼似的,嚇人。&rdo;
宋拂之搖搖頭:&ldo;有學生上課傳紙條。&rdo;
別的老師笑了:&ldo;我小時候也傳紙條來著,現在當了老師就知道他們傳紙條的時候多開心。老宋小時候沒傳過紙條啊?&rdo;
宋拂之沒回答。
他小時候真沒傳過紙條,一件出格的事兒都沒幹過。
不知道是該說他太懂事,還是太浪費青春。
梅老師笑笑:&ldo;宋老師放鬆點兒,生氣太多對身體不好。&rdo;
梅老師看著和學生打成一片,互稱姐妹兄弟,其實她手段可厲害,使的都是溫柔刀,生起氣來微微一笑,能讓學生背後發寒。
宋拂之想了想,問梅老師:&ldo;梅老師要參加社團嘉年華?&rdo;
梅老師笑著&ldo;啊&rdo;了一聲:&ldo;我掛在舞蹈社當指導老師呢,所以跟她們一起有個表演。&rdo;
&ldo;高一的那位教生物的,馬老師,他還要跟學生一起表演魔術來著。&rdo;
他們學校氛圍就是這樣,越是優秀的學生其實越會玩,高一高二的活動很豐富,也不影響他們高三照樣出狀元。
從他們不設限的運動會開幕式就能看出來,不僅學生們很有創造力,學校也很願意為他們創造舞臺。
這年頭,一邊搞學習,一邊還努力兼顧素質教育的學校似乎不多了。
宋拂之在老師群體裡面其實算是有點格格不入的,總是很嚴肅,也不愛和學生開玩笑。
上次運動會,別的老師都覺得宋老師活潑了不少,這沒過幾天又回到了從前,看來運動會限定面板已經過期了。
老周過來敲了敲宋拂之的桌子:&ldo;今天就別忙了,趕緊回家,你家教授等得望眼欲穿了。&rdo;
自從運動會上見了時章一面,老周就把&ldo;時教授&rdo;改成了&ldo;你家教授&rdo;,每次聽,宋拂之心裡都會輕輕地盪兩下。
今天沒盪起來,宋拂之真的有點累。
怎麼說呢,他的心情很複雜。
一方面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一方面又在想,自己好像真的從小到大都挺沒趣的。
小時候做無趣的學生,長大了當無趣的老師。
明明一直喜歡二次元,卻從小到大都只是沉默的旁觀者,連去個漫展都要好朋友拖著拽著。
現在的小孩兒暑假去漫展大玩splay,老師們和學生一起跳舞變魔術,有人在月光下彈吉他唱歌,有人在街頭瀟灑自信地玩兒滑板,大膽熱烈地追求心儀的物件。
太過鮮艷的色彩,好像從來不屬於宋拂之的生命。
和他們一對比,宋拂之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的生活,好像一直是灰白色的。
學生們叫他&ldo;閻王&rdo;,現在連家長都說他&ldo;太嚴&rdo;。
每天上課下課,早出晚歸,與從前幾千個晝夜毫無差別。
他卻突然覺得有點累了。
不是因為工作太多,不是因為班裡學生調皮,反而是因為有點羨慕他們。
羨慕這群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快樂小屁孩,能快快樂樂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還敢拉著閻王老師一起做。
下車回家,宋拂之頭有些發暈,他開啟家門,看到一盞溫暖的燈亮著,他的教授坐在沙發上,身上籠著一層淡淡的金絨。
頓時,心裡的那點陰霾就散去了。
時章一條腿鬆散地疊坐著,正低頭看書,眼鏡輕輕地滑下了一段鼻樑。
看到宋拂之回來了,他便把書放到了一旁,過來很自然地抱了抱宋拂之。
&ldo;回來了。&rdo;
時章的嗓音低沉而溫柔,宋拂之被他圈在懷裡,周身都是溫暖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眼眶一酸。
宋拂之抬起手,用力地抱緊了時章,腦袋深深地埋進他的頸窩,下巴蹭了蹭。
用力地抱了兩三秒,宋拂之鬆開他,深呼吸了一下,問:&ldo;你吃晚飯了吧。&rdo;
時章說&ldo;吃了&rdo;,目光卻沒離開宋拂之,輕輕地凝望他。
宋拂之去書房收拾東西,有幾本教參他落家裡了,明天準備一起帶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