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都在此刻領悟彼此未盡之語。
偏偏她有點怕了。
解釋的話就堵在嗓子眼,她卻恐慌地不敢說出來,生怕戳破什麼,暴露潛藏心思,將現有的一切摔得支離破碎。
當然不只是老闆,他是極重要的人,難以用語言描繪。
「謝慎辭」三個字不僅代表怦然心動,更是純真的友誼、信任的親暱、理想的支援、戰友的默契,是伯樂,是朋友,是知己,是除家人外最相信的人,是在她毫無建樹時就相信她能行的支柱。
最初,她只將他的讚美視為謊言,但一切美夢陸續成真,在她不信自己前,他就堅信她可以。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只是老闆?
這樣的人光用「喜歡」來描述都淺薄,早就被賦予多樣情愫,具備與眾不同的意義。
以至於她總害怕,打破雙方的平衡,未來會怎麼樣。
ai的理性讓她對愛情嗤之以鼻,偏偏自己遇上就資料混亂、潰不成軍,她會擔憂虛無縹緲的概念損毀一切,沒有親屬間的血脈相連,一旦他們在某天不幸決裂,不要說過去的心有靈犀、親密無間,沒準連朋友都做不成了,聯結化為烏有。
再樂觀的人,竟也會自亂陣腳,為了潛在的失去,變得悲觀起來。
她很難想像沒他的將來。
「怎麼了?」謝慎辭見她眼圈泛紅,他瞬間慌亂,上前詢問道,「為什麼這樣?」
楚獨秀都不懂自己的傷春悲秋,卻控制不住此刻情緒,將腦袋埋進毛絨玩偶,以此來藏匿神色,不願意被他窺破。
「是我嚇到你了麼?」
謝慎辭見她無聲躲閃,當即伸手接過塑膠箱,想要觀察她此刻狀態,不料她卻抱緊巨型兔偶,將頭更深地埋進毛絨玩具裡。
謝慎辭當即自責,反思自己的言行,或許他方才冷臉了,或許他心情太沉鬱,致使她察覺到什麼,才會被他感染、影響,連帶著低氣壓起來。
她向來是擅長共情的人。他知道的。
謝慎辭趕忙安撫:「不要不開心,我沒責怪你。」
楚獨秀深感丟臉,不敢抬頭看他,甕聲甕氣道:「真的麼?」
她都在內心痛斥自己的怯懦,畏懼關係破裂,所以抗拒改變,只敢原地打轉。
他鄭重地承諾:「嗯,永遠都不會怪你。」
強求回報也就失去了付出的意義。
謝慎辭的性格向來如此,不管是對理想,或者別的什麼,不會強行討要切實回饋。這類似善樂文化能賺錢最好,但最後失敗也不會灰心喪氣,曾經預想過的結果,起碼他試著奮鬥過。
對她也是如此,她有感觸最好,沒有也沒關係。
沒人規定每份感情都必須得到回應。
起碼他跟她相遇和相知也是快樂的。
楚獨秀聽他語氣認真,心情逐漸平和,緩緩地抬起頭。毛茸茸的兔耳後,她的眼眸被露水洗過,在燈下盈盈發亮,隔著毛絨玩具偷偷望他,如同夜幕裡閃爍的星子。
謝慎辭見狀,忍不住笑了。
他覺得兔子玩偶跟她有點像,尤其是紅寶石般的眼睛,奪目多彩。
楚獨秀發現他的低沉消散,情緒也輕快起來,抱著玩偶跟他走。
兩人都沒提剛才的話題,順著馬路走向停車位置。
楚獨秀見他幫自己提箱子,問道:「重麼?」
「不重。」謝慎辭抬高箱子,他低頭看了看,「這些是什麼?」
楚獨秀:「宿舍的書,還有些雜物,這回都背到海城。」
他微抬下巴,示意兔玩偶:「這個呢?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巨型兔子玩偶放在宿舍,多少有點佔地方,像是特別的禮物。
「沒有,學院活動抽的獎品,平時也就擱床頭,本來想送人或賣掉。」楚獨秀舉起玩偶看了看,「但室友說它長得像我,非讓我留下來,我總覺得她們在瞎扯。」
她都不打算帶走了,室友又趁她不在,將其放在塑膠箱上。
謝慎辭頷首:「確實挺像。」
楚獨秀:「?」
沒過多久,楚獨秀和謝慎辭來到車前,她望著陌生的車輛,詫異道:「這不是公司的車麼?」
儘管她並不懂車,但能看得懂外形,眼前的深色車輛線條流暢,並非公司裡的商務用車,跟謝慎辭平時開得不一樣。
「對。」謝慎辭應道,「這是家裡的,我在燕城都不開公司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