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教授,還是我來吧。」
柔軟滾燙的小手,奪走了粥碗。接著,不顧溫度,稀里嘩啦吃了個乾淨。
沈識律啼笑皆非:「怎麼這麼著急……」
話音哽住,因為兩顆淚珠落到碗裡。
「沈教授,對不起……」餘想的眼睛本就哭紅了,像兩顆爛熟的桃子,眼下又含了一汪淚花,愈發戳人心窩,「都是我不好,一直給您添麻煩……」
偌大的房間裡,迴蕩著細微的抽泣聲。
為了防止燈光刺眼,屋裡只開著一盞床頭燈。光線柔和微弱,沈識律的面容晦暗不明,但聲音卻是一貫的低沉溫柔。
「不是的。」
「小魚,你不是麻煩。」
「我說過,能遇見你,是我的福氣。」
每說一句,沈識律都會溫柔地撫摸一下他的頭。
餘想似乎格外喜歡被如此對待,竟然奇蹟般地止住了哭泣,抬眸,一雙濕漉漉的杏眼戰慄不止地望向沈識律:「真的嗎?」
「當然。」沈識律笑了笑,拿紙巾幫他擦去眼淚,「小魚,你不要想太多,安心休息。一切都會好的。」
一句安慰之辭,因為是從他口中說出,變得尤為值得相信。
「嗯!」餘想抿唇點了點頭。
「睡吧。」沈識律抽出餘想背後的枕頭,扶著他躺好,動作尤其輕柔,像在呵護某種易碎品。
平躺下的一瞬間,餘想忽然不安起來。
「沈教授!」餘想驀地伸手,抓住了沈識律的衣角。
沈識律身形頓住。
心臟,像被貓爪撓了一下。
轉過身,男孩不知所措地望著他:「我睡在這裡,您怎麼辦?」
沈識律微微勾唇,月光溶進他的眼神,叫人辨不清何者更溫柔:「我就睡在隔壁書房,有事隨時叫我。」
餘想甕聲甕氣應了聲「好」,接著裹緊被子,整個人藏了起來,蜷縮著像只蝸牛。
下一秒,就有什麼在他的蝸牛殼上戳了戳:「小魚?不要蒙頭睡,會喘不過氣。」
「哦,好的!」餘想連忙規規矩矩躺平,輕輕扯下被子,露出一雙眼睛:不能再往下了。
再往下,就會被發現他的臉已經全紅了。
沈識律離開臥室。
餘想掀開被子,大口喘著氣。
好熱。
真的好熱。
直到寒意漸漸襲來,餘想才回到被窩裡,理智也回歸大腦。
又一次因為我,沈教授失去了他的臥室,被迫到書房休息。
餘想呈「大」字伸展開四肢。
這張床明明很寬敞嘛,睡兩個人也綽綽有餘……
那也不能邀請沈教授同床共枕吧!
伸展的四肢又因羞澀縮到了一起,身上也漸漸滲出細汗。
等我病好了,一定要為沈教授換掉床單!
·
從小到大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沈識律,被迫學習做飯。
因為是初學,做出的菜品只能說是中規中矩,勉強填飽肚子,談不上美味。不過正好餘想心情低落,吃什麼都沒有味道。
挨過最難受的那段時間,餘想搬回了自己房間。
這天早上,沈識律起床,準備隨便弄點早餐填飽肚子,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繫著粉色圍裙,在廚房忙前忙後。
「小魚?」沈識律不確定地叫了他一聲,似乎在懷疑是不是幻覺。
男孩聞聲轉過身來,燦爛一笑,聲線明快:「沈教授,早上好!」
幾天過去,他清減許多,肩膀瘦削,腰身更是不盈一握。而臉上的笑容還是一貫的溫柔可愛,讓人一見,心情都變好了。
「沈教授,您來得正好,雲吞麵剛剛出鍋,可以麻煩您端一下嘛?」
「……好。」
晨光透過玻璃窗灑下來,落在男孩的肩頭,和焦糖色的發梢,是他站在光下,又彷彿光追隨他而來。恍惚之間,沈識律好像回到了從前,來到江城的第一個早晨,也是他這樣笑著說早安。
桌上擺著含露的白玫瑰,雲吞麵冒著朦朧熱氣。
餐桌兩頭,兩雙漂亮的眸子彼此注視,一雙清澈如溪,一雙深邃如海。
但都流露著對對方的關心。
餘想貼心地為沈識律備好筷子:「沈教授,我看家裡的食材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冰箱裡還剩了些小雲吞,就煮了面。」
沈識律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