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痣臉本就心虛,率先亂了陣腳:「幹、幹嘛的?」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男人走進屋內,手工皮鞋踏過地板,不疾不徐的腳步聲敲在眾人心上,時間彷彿靜止一般。
餘想心跳如擂。
男人在他眼前站定,推了推鼻樑上的細框金邊眼鏡,透亮的鏡片背後,目光不帶一絲感情:「我是這棟別墅的買家,現來同房主簽合同。房價五千萬,隨後這筆錢會轉到你們老闆帳戶。現在,請你們立刻離開。我已經報警,如果你們執意鬧下去,很快會因私闖民宅、擾亂公共秩序、故意毀壞他人財物而被拘捕。」
一席話畢,整座房子針落可聞。
前來催債的壯漢彼此交換一個眼神:此人衣著考究,看著價值不菲,五千萬或許有門。再者,對方是個體麵人,當著人家外人的面鬧事,未免太難看。
「別忘了還錢!」為首的刀疤頭惡狠狠地指了指餘想,卻明顯比一開始顯得色厲內荏。轉而當做沒看見他似的,自黑衣男子身旁匆匆而過。
其餘隨從爭相效仿,從餘想家裡倉皇而出,像是害怕男人追上來似的,順帶關緊了房門。
屋內漸漸回暖,偌大的客廳裡寂靜無聲。
餘想睜著濕漉的雙眼,仰視男人的面容,對方也正注視著自己。
一張臉立體有型、猶如刀刻,但並沒有很強的侵略性,反而像是雕塑般,古井無波。白紙般的膚色,濃墨樣的瞳仁。睫毛濃密,在眼底留下一道富有神秘感的陰影。五官輪廓深邃,又帶著一股久經世情的溫和凝定。
不知是不是餘想的錯覺,男人的眼神,彷彿在他撐在地板的手上,停留得格外久。
「您是……沈教授?」餘想掙扎著站起身。
「是我。」沈識律扶了他一把,又立刻收回了手,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處,「餘想先生?」
距離拉進,餘想感受到男人身上凜冽的風雪氣息,以及若有若無的男士香水味。
「嗯嗯!」
剛剛哭過一場,餘想的嗓子帶著濃重的鼻音,呼吸也一抽一抽的,但是情緒漸漸恢復理智:眼前的男人,可是自己的金主爸爸,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不是說明天才回國嗎?」餘想問。
「是我的疏忽,搞錯了時差。」沈識律抱歉地笑了笑,解釋道,「下了飛機,想在這附近找個落腳的地方,沒想到經過此地,遇到有人在此鬧事。餘先生,你還好嗎?」
嗓音極好聽,沉沉地觸在耳膜上,彷彿能撫平一切驚惶。
「我、我沒事!這次多虧了沈教授,您幫了我大忙,真的非常感謝您!」餘想深深鞠了一躬。
沈識律語氣平淡:「舉手之勞。」
「嗯……對了沈教授,您說過要直接入住的,我帶您看看房間吧?」餘想說。
「好。不過在那之前……」沈識律目光下垂,掃過餘想凍得通紅的腳掌,「天氣冷,先穿上拖鞋吧,餘先生。」
餘想一愣,低頭看向□□的雙腳,不自在地動了動腳趾。
「好、好的!」
趁臉紅透之前,餘想連忙轉身,從沙發底下勾出粉色派大星的棉拖,套在腳上,順便擦乾臉上的淚痕。
轉過身換上笑容:「好了沈教授,我們上樓看看房間吧,電梯在那邊。」
「有勞。」
沈識律安頓在三樓的臥室。
房子坐北朝南,白天採光很好,整體格外通透,晚間也能欣賞到城市夜景。正如現在,遠處高樓林立的繁華都市,燈火輝煌,雪花飄灑。
而換個方向,又是另一番光景。
香江水榭北鄰4a級景區雪羽湖,四面環山。沈識律的臥室北面,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正好能欣賞到幽美寧靜的自然風光。
除此之外,房間與隔壁書房打通,且有單獨的衛浴,屋內陳設也按照沈識律的喜好做了調整,優雅大氣,品位不俗。
「沈教授,您還滿意嗎?」餘想有些忐忑,生怕達不到甲方要求,拿不到錢。
「很滿意,餘先生有心了。」
沈識律音色略沉,充滿磁性,而此刻卻多了絲清落的溫柔,讓餘想前所未有地安下心來。
「那就太好了!」餘想露出一個微笑,「我們再看看其他房間吧!」
從三樓再轉回一樓。
客廳中央,有一堵厚厚的玻璃牆。說是「牆」似乎不太準確,因為它的兩側是開放的,可以通行,因此更像一面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