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危離開沒多久,沈琅便步履匆匆而來,他每日都要來驚鴻宮一趟,不管多忙。
以前是為了一睹皇貴妃的傾城美色,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如今則是來看琳琅的肚子,太醫每日都會過來請平安脈,聽到“胎像穩固”四字,沈琅方才安心處理其他事。
今日沈琅來後,臉色似乎不佳,琳琅隨意問了兩句,原來是大月那邊的人過來催婚,言語間不甚客氣,沈琅覺得被冒犯,樂陽長公主估計也就這兩日要離國和親。
倘若沈芷衣哭哭啼啼,沈琅可能便訓斥她幾句,但沈芷衣現在表現出一副安之若素的淡然模樣,好似將生死置之事外,沈琅倒覺得理虧,總覺得沈芷衣暗暗怨他。
沈琅對琳琅大吐苦水,表示自己的無奈,琳琅暗自無語,表面卻溫言規勸。
“陛下放安心即是,長公主通情達理是好事,如果陛下擔心公主被大月氏王子虧待,何不在和親隊伍上增加送行兵士,囑咐隨行的禮部官員好生觀察大月人的行止,倘若大月和親沒有半分誠意,甚至有意折辱公主,陛下到時候把公主接回來方為上策。”
沈琅若有所思地點頭,表示此舉可行。
雖然他打算犧牲芷衣,但不打算讓妹妹無辜送死,大月始氏和親最好是有誠意,止戈休戰,否則大乾也不會一味的妥協讓步。
想通這件事,沈琅又想起另一件事,謝危這次從江南那邊回來,除了溝通江南地帶的豪族,暗探平南王的老窩,還帶回了一個名喚薛定非的年輕人,有證據證明對方是當年替他赴死的定國公世子薛定非。
“琳琅,你覺得人會死而復生嗎?”
沈琅已經賜了薛定非一個閒差,命他回定國公府居住,但心裡總有幾分不踏實感。
“依臣妾所言,復生的人應該沒有死吧,不然如何復生,陛下是不是一葉障目了?”
臣妾搖了搖玉骨扇,巧笑倩兮。
沈微微琅一愣,隨即恍然,清清嗓子說道,“愛妃說的在理,朕應該想多了,薛世子此次回來帶來重大的訊息,又對朕推心置腹,朕似乎不該對他有所懷疑,免得寒了重臣之心。”
“薛世子”三字一出?琳琅立即猜到沈琅口中說的是誰,先前的定國公世子薛燁還在滄州流放未歸,這次隨謝危回來的應該是花花公子假薛定非。
他似乎比前世回來的晚一點。
“臣妾拙見,對陛下的忠心的人,不僅要給予足夠信任,還要厚賞,如此方顯得皇恩浩蕩。”
琳琅語氣淡然而不容質疑,說的斬釘截鐵,沈琅親暱握了握她的手,笑意朗然。
“那就聽愛妃的,定非世子身居虎穴多年,朕的確該厚賞一番,這不算出格。”
他隨手召來內侍,說了兩句,內侍應了一聲“是”,即刻帶著陛下口諭和庫房裡的賞賜駕車出了宮。
定國公府,當薛遠還在和薛定非大眼瞪小眼,沈琅的賞賜來得格外及時,薛定非斜了老頭子一眼,也不把看他虎視眈眈的薛夫人放在眼裡,吊兒郎當地跑出去接旨,扯著嗓門叩謝皇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薛遠臉色難看,對這個不速之客審視了個徹底,根本不相信對方是他的親兒子。
薛定非早死在三百義童的血案之中,怎麼可能有命回來?何況此子一臉的邪氣,說話也句句帶刺兒,看得他滿肚子火氣想打人。
“喂,老頭子,你別想著揍我啊,小爺的身份可是陛下認可,如今還有了官身,是定國公名副其實的世子,你不承認都難。”
薛定非眼眸輕佻肆意,語氣裡滿是得意,氣死不償命的那種,薛遠的火氣愈盛。
“你最好給老子安分點!”
薛遠咬了一口銀牙,怒不可遏道。
如今他的老臉因薛姝獻身陛下燒得厲害,藉故也沒去上朝,沒想到來了這麼一個瘟神,現在趕都趕不走。
“老爺,世子之位難道不是燁兒的?”
薛夫人心急不已,薛定非成了世子,那她的兒子豈不是要讓位?這可如何是好。
“閉嘴!”
薛遠心煩的厲害,哪裡有功夫和薛夫人絮叨這些,燁兒都沒回來,世子之位也顯得不太重要了,他忌憚的是薛定非這個人,對方是不是謝危故意安插他身邊的眼線?
奈何他派出去的人還沒帶準信回來,只能暫時放任薛定非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不喜也要忍著,免得自己又被沈琅怪罪停職檢視。
兩日後,沈芷衣奉旨和親出宮。
她告別了宮內的